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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鲁·高因还没有放弃抵抗。马莱沃林将军几乎要出离愤怒了,他怀疑这帮人已经找到了它,而且打算用这东西的魔法来对抗自己。如果他们真这样想的话,那实在是太傻了。铠甲不可能为他们的目标服务,而且,这帮人在研判它的时候,很可能会无意中削弱它的力量,甚至导致它完全罢工。不,巴图克的遗产只属于将军自己。

为了配合他的威胁,恶魔大军不停地向城市发动进攻。鲁·高因附近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那些战士再也没有机会重返城内,甚至连城门口都躺着几具从墙头跌落下来的尸骸。恶魔弓箭手已经充分展示了它们在许多领域的优势,连续击杀城内守军便是一个明证。此外,六台石弩对城市本身也造成了重大的损伤。得益于地狱魔法的保护,这些工程设备并没有受到任何鲁·高因的有效还击。

他看着最近的石弩,它已经为居民准备了另一道炽烈的礼物。马莱沃林将军起初并没打算使用如此霸道的武器,但现在他想让对手知道,继续负隅顽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他们把将军要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再高的围墙也救不了他们——就这么可怜的一点防御工事,又怎么抵挡得了他的雷霆一击呢。

决战时刻临近了。鲁·高因,将军已经决定不在它身上浪费时间。他会让火弩全部瞄准,然后下令齐射,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城内的守军觉得他们的大门能够挡住入侵者,可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低估了恶魔的力量。内的人认为他们的大门将对入侵者,但即使现在他们低估了恶魔的可能。对一只恶魔大军来说,扫除路障进入城里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多年以后,人们在谈论到鲁·高因陷落后的血腥屠城时,也一定不敢提高声音。

鲜血战神的深红色铠甲会再一次令整个世界笼罩在恐怖的阴影之中。

奥古斯都·马莱沃林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他迅速转过身去,看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从身后靠了上来。

他在沙丘上看到了一幅熟悉的景象,卡扎克斯正沿着沙地向他走来。这只恶魔居然胆敢在大白天如此招摇地走近鲁·高因,这让将军有些困惑——直到他看见到底是谁走在这巨大的虫子旁边。

“铠甲……”他用近乎虔诚的语气小声说道。

马莱沃林忘掉了他的恶魔战士,忘掉了鲁·高因,伸出手指向那正在向他走来的两人。他的生命中从未经历过如此辉煌的一刻。巴图克的铠甲正在向他走来。他这一生最宏伟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为什么这个白痴能从墓穴里偷走铠甲,还能活着穿上它,也许只有卡扎克斯能解释这件事情。马莱沃林好奇的是,螳螂居然让那个男人活了这么久。也许卡扎克斯只是不想亲自剥下来这套战甲,所以才将他带到将军面前。对这种充满情义的举动,将军一定会报之以李的,他决定要给铠甲现任的宿主一个相对快速和无痛的死法。

“你带来了什么样的奖励,我的朋友?”

螳螂的声音听起来对自己非常满意。“一件足以配得上战神的礼品,也足以表达我的盛情。我给你带来了诺雷克·维扎兰——雇佣兵,盗墓贼,也是伟大的巴图克的铠甲的宿主!”

“雇佣兵和盗墓贼。”马莱沃林将军轻声笑了起来,“以你这些渊博的专业知识,我真应该雇用你做我的顾问。当然,我应该恭喜你,在我最需要提升自己荣耀的要紧关头,送来了这件大礼!”

“你想要这套铠甲吗? ”这白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就好像他穿了这么久,都没有体会到它的威严,也没有体验到它的力量。

“当然!我现在别无所求! ”将军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头盔。他看到诺雷克·维扎兰立刻意识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我是威斯特玛的奥古斯都·马莱沃林将军,从你的外表来看,你应该知道那片地方。如你所看到的,我戴着的头盔来自巴图克,当年那些白痴侥幸杀掉了他,并且把他的头从肩上砍了下来。他们是如此害怕——不过处理得也很正确!——对他那可怕的力量而言。他们把他的身体和头部远远地分开,甚至秘密地藏到了世界的两个尽头。他们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它们!”

“他们是错误的……”这老兵喃喃自语道。

“当然!鲜血战神的灵魂不可能就此妥协!它一直在召唤自己的身体,一直在等待有天能重新将自己的力量合二为一,重新获得新的世界!”

“你指的什么意思?”

马莱沃林叹了口气。他觉得应该杀了这个白痴,但他现在杀人的欲望并不强烈,甚至觉得至少应该向诺雷克解释一下那些他绝对不可能听懂的事情。马莱沃林将军伸出手轻轻摘下了头盔。当它离开自己的头部时,他感觉到了轻微的不适,但他向自己保证,它很快就会重新回来的。

“那时候我不知道它的秘密,但现在我已经清楚了……因为这件精美的头盔已经亲自向我展示过。就算是你,我的老朋友,卡扎克斯,我敢说你都不了解全部真相。”

螳螂近乎嘲讽地向他鞠了一躬。 “我愿闻其详,战神。”

“相信你也是! ”他向诺雷克咧嘴一笑, “我敢打赌,在你们进入墓穴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死在了那里,对吧?”

维扎兰的表情变得黯淡了。“太多了……其中有一些是我的朋友。”

“你很快就会加入他们了,而且不会感到任何恐惧。”身着黑色重甲的将军拿着头盔,让他能以更好的角度看清它。“我敢说,它们的确属于同一套装。对每一个盗墓的小贼来说,命运都是相同的,直到一个拥有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的家伙闯进了那里,他有别人完全无法比拟的优势。”马莱沃林的双手突然开始轻微地抖动,他立刻假作漫不经心地把头盔戴回去,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立刻席卷了全身,尽管他确信不能让眼前的白痴和恶魔知道自己的感受。“你能猜出自己和他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被诅咒的命运?”

“更伟大的传承。你们两个身上都拥有神圣的血统,尽管也都已经很不纯正。”

这个解释只会让诺雷克皱起了眉头。“我——和他有关?”

“没错,尽管他那一方的血统更加淡薄。这令他可以拿到头盔,但也因为过于孱弱,所以他很快就被杀了。他死后,这头盔再次进入了休眠以等待下一个有资格拥有它的人……”将军自豪地指着自己道,“如你所见,它终于找到了我。”

“你也拥有同样的血脉?”

“很好,就是这样,我拥有这血脉,而且受污染程度远低于那个白痴。毫无疑问,我所受到的污染也远比你轻。没错,诺雷克·维扎兰,你可以这么说,你和我,还有那个发现战神头颅和头盔的家伙,我们都是堂兄弟——当然,只是血缘稍微远了一点。”

“可是谁——”老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现在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那不可能!”

卡扎克斯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很显然,他对目前的状况完全不了解。魔鬼对于人类交配和随后产生的结果几乎一无所知。事实上,它们中的一些种族对这些事情了若指掌,而且令这一繁衍过程变得尽可能快。可它们更像是饲养动物,对于血统这类东西完全不放在心上。

“噢,是的,堂弟,” 马莱沃林的脸上全是粗鄙的笑容,“我们都是高贵的巴图克的后代!”

螳螂的下颚发出了咬合的咔嚓声,这声音发得恰如其时。它看上去更加高兴了,也许是因为正确地选择了投向奥古斯都·马莱沃林的麾下。

至于诺雷克,他对这真相并没有报以明显的喜悦,就像芸芸众生根本无法理解巴图克当年几乎完成的王图霸业。这世上能有几个人不仅赢得了追随者的尊敬与畏惧,而且同时震慑了天堂与地狱?将军现在略微有些失望,当他说出两个人其实属于同一宗族的时候。当然,现在诺雷克只剩下几分钟可活了,这种失望已经无足轻重。干掉一个白痴,也不过就是干掉一个白痴而已,对这个世界总是好的。

“血脉相连……”诺雷克一边喃喃说着,一边盯着沙地,“她说,血脉总相连……”

“确实!这就是为什么铠甲可以空等几百年,但最后却穿在了你身上。在它里面沉睡着伟大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并没有生命。而在你的生命力激活了它的魔法力量。它已经被分开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合二为一了!”

”巴图克的血……“

奥古斯都·马莱沃林撅起了嘴。“是的,我们已经检测过了那一点……你提到‘她’?是我的葛丽安娜,也许吧?”

“是一个死灵法师,战神, ”卡扎克斯插嘴道,“现在已经死掉了。”他举起了一只镰刀似的前肢,然后解释道, “至于那个女巫-她也不复存在了。”

“真是令人遗憾,不过我想,她无论如何都该死了。”身材修长的将军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失陪一下,好吗?”

他转向在恶魔战士爪下苦苦支撑的鲁·高因,召唤着那个披着扎科面容的恶魔。

远方那残忍的恶魔立刻收到了他的指令,随即如羽箭一般向将军疾冲过来。当它到达马莱沃林面前的时候,立刻单膝跪了下来。 “战神——”当这个假冒扎科的家伙看到诺雷克与铠甲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气。 “你的——你的命令吗?”

“这座城市没有更多价值了。你拿去玩吧。”

这魔鬼露出尖利的牙齿狂笑起来。“你真是太客气了,战神……”

马莱沃林将军点了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离开。“去吧,不留活口!任何想要抵抗我的王国和势力都会看到鲁·高因的下场。”

那个长着扎科面容的家伙兴奋地冲了出去,显然是急着去和它的同伙分享这一大好消息。恶魔大军会毁掉整座城市,鸡犬不留。在某种程度上,它会缓解战神当年在维兹郡所受的创伤。

维兹郡。马莱沃林的感觉自己胸中充满了热血。现在他已经拥有了铠甲,即便是维兹耶雷那传说中的家园——凯吉斯坦,也一样会落到他手中。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胸甲上的家族徽记,那是一只狐狸和一柄剑锋。自从他亲手弑父并且烧掉宅邸之后,家族就再也没有承认过他。奥古斯都·马莱沃林那时候决定把家族的徽记刻在自己的铠甲之上,以便时刻提醒自己,他想要的东西,最后都会纳入囊中。不过现在呢,他可以换一套更好的装备了。巴图克血红色的铠甲套装。

他转向卡扎克斯和老兵。 “好吧,我们现在开始?”

卡扎克斯戳了戳诺雷克,示意他向前走去。这个男人跌跌撞撞前行了几步,然后怒视着恶魔。马莱沃林对他这个远方血亲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至少这个小丑还是有点胆子的。

但是诺雷克倔强的话语却令这位新战神很不爽。 “我不能把它给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根本脱不下来。我已经试了无数次了,它就像长在我身上一样,连靴子都脱不下来!我从来没能控制这套铠甲!我曾经以为自己做到了,但最后证明都是它在骗我!我做什么,去哪里——最后都是铠甲来决定的!”

他的悲惨际遇惹得马莱沃林将军一阵大笑。 “这听起来就像一幕滑稽剧!这家伙说的都是真的吗,卡扎克斯?”

“我不得不说,这个白痴说的都是真的,战神。他眼睁睁看着我干掉了那个死灵法师,一动没动……”

“真有趣。不过,这算不上什么难题。”他向诺雷克举起一只手。 “在我的命令之下,它的力量会变得服服帖帖。”

马莱沃林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咒语,这虽然不是他熟习的,但足以将诺雷克杀死在铠甲之中,而且迅速将他变成干尸,到那时候,将他从铠甲中掏出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巴图克在他的统治时期曾经无数次使用这种法术,而且从未失手。

但这次却失败了。诺雷克·维扎兰毫发无损地睁大眼睛站在那里,看上去他倒是的确想早早受死。这令将军的失败变得更加令人费解。

卡扎克斯提出了它的看法。 “你的法术攻击了他整个身体,战神。也许铠甲以为你是在攻击它,所以立刻发动了反制。”

“你的建议很好。那么,我们需要针对他个人做一些更精细的事情了。”他伸出手去,那把恶魔之剑出现在了他手中。 “砍掉他的脑袋,应该能切断他和铠甲的联系了。它需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宿主,而不是一具尸体。”

当将军走过去用剑指向诺雷克的时候,他看到老兵正在拼命地与铠甲对抗,但却无法移动一分一毫。马莱沃林觉得自己这次选择是正确的,因为铠甲几乎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反应。他现在只需要做出迅捷而果断的一击。从某种角度来说,维扎兰应该为自己的命运感到骄傲。第一位伟大的战神不就是这么殒命的吗?也许马莱沃林可以将这男人的头颅做成一件纪念品,以便于将来可以轻松回忆起这伟大的时刻。

“我会永远记得你,诺雷克,我的堂弟。记住你所给我的一切。”

奥古斯都·马莱沃林将军用极其娴熟的手法将黑色长剑指向对方的咽喉。没错……只需要用力地快速一挥。待得这无比优雅的动作结束,他的头还来不及掉到地上。

他带着志得意满的微笑挥出了这一剑——他只听到了锋刃撞击产生的回响。诺雷克左手拿着一把完全相同的长剑抵住了他。

“这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诺雷克·维扎兰所受到的震惊并不亚于将军。在他身后,巨大的螳螂雇则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双颚不停地上下摩擦,同时发出令人齿寒的啾啾声。

诺雷克——或者说是铠甲——转入了战斗的姿势,而将军的黑色长剑也已经蓄势待发。

老兵的面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看上去既迷茫又困惑。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对马莱沃林将军说道: “我猜它可能觉得你不是合适的人选,将军。我想我们会不得不为它而战。我很抱歉,相信我,我会的。”

马莱沃林感觉自己的怒火在不断升腾,他很快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不过,他还是尽量平静地回答道: “我们会有这一战,维扎兰——当我得到铠甲的时候,这场战斗才算是真正胜利了!”

他转向诺雷克。


卡扎克斯担心自己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它面前站着两个凡人,每个人身上都穿了巴图克护甲的一部分,而且每个人都能够施展一部分战神的古老法术。然而,螳螂却把主要的赌注都压在了马莱沃林身上,到目前为止,他看上去都更像是命中注定的继承者。可是铠甲显然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选择了保卫它这个完全不情愿的宿主。

这头恶魔花费了无数心思才说服它地狱里的那位主人——谎言之王比列尔,让它同意牺牲了如此多的恶魔爪牙,才得到今天的局面。谎言之王支持这件事的原因是,它觉得一个重生的巴图克不仅可以帮助自己对抗现有的敌人,将来也可以制衡那可能回归的三大魔神。如果事实证明卡扎克斯判断错误,诺瑞克·维扎兰终于了锁定胜局,那么这位比列尔的副手可就大事不妙了。谎言之王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麾下有如此无能的仆从。

现在,看着即将拼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螳螂觉得铠甲真是把它当傻子玩了。它假装无害地跟着螳螂,就像它只是希望能与头盔再次合为一体,所以才跟着这恶魔来到此处。但是现在,卡扎克斯宁可相信这套护甲破镜重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踩在脚下。

它肯定已经知道是卡扎克斯从地狱里将那巨大的水怪带到人间,在审讯完死亡的水手之后,就命令怪物攻击了航船。在那个时候,卡扎克斯觉得它会帮助事态加快进行,令铠甲更快地到达干燥的彼岸。葛丽安娜则用近似的做法将它指引向可以找到诺雷克·维扎兰的地方。对来自地狱的可怕水怪来说,摧毁大海中的一艘小木船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然后,它就可以从尸体上把铠甲剥下来……

只是……只是铠甲不仅击败了如此庞大的怪物,而且轻松干掉了那些恶魔。这种残局是如此令人瞠目,卡扎克斯在极度的恐惧之中落荒而逃。它从来没想到这携有魔法的铠甲会释放出如此压倒性的力量……

螳螂把目光锁定在了老兵身后,它已经下了决定。如果马莱沃林成为战神,那么卡扎克斯会非常高兴地向它的主人炫耀这位新盟友,它们的联盟不仅可以轻松碾压阿兹莫丹,在必需的时候,甚至可以挑战三大魔神。可是,一旦诺雷克·维扎兰成为护甲完全的宿主,比列尔可能就没这么高兴了。

当主人不开心的时候……它可就要遭殃了。

恶魔举起镰刀,等候着出手的时机。在激烈的战局中,它只需要适时一击。将军可能会抱怨自己的荣耀受到了伤害,但是姿态做完之后,肯定还是会感激螳螂的。然后,他们可以一起返回饱受蹂躏的鲁·高因。

从那里……发动针对其他人类领域的攻势。


诺雷克对马莱沃林将军几乎一无所知。虽然对方关于护甲的话也许是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将希望寄托到铠甲身上,以为它可以击败这带着头盔的将军。事实上,马莱沃林与头盔的联系要远远比诺雷克和铠甲密切得多。将军并不仅仅依靠分享鲜血战神的知识和技能,他本身已经非常强大。加上头盔提供的能力,铠甲恐怕根本没有办法征服这已经献身给战神的指挥官。

将军向诺雷克大步走去,他所发出的攻击显得如此愤怒,以至于铠甲不得不后退以避免老兵被秒杀在当场。挟带着火焰的长剑每次相撞都发出铿锵的声音,火星四下里飞溅出去。如果他们的鏖战之所并非沙漠的话,这些古怪的火焰早就应该引起了熊熊火灾。诺雷克担心飞溅的火花会落到自己头发上,或者干脆飞入眼中导致眼睛失明。形势越来越糟糕,他已经无暇去判断自己每次出手到底是进攻还是防御,因为他很快就看出来,铠甲在剑术上几乎一无所知。事实上,它只是机械地应对着马莱沃林的每次进攻,诺雷克已经看到不止一次马莱沃林露出重大破绽,但它却每次都错失良机。难道鲜血战神从来没有学过如何使用长剑吗?

“有点像自己打自己,对吧?”奥古斯都·马莱沃林冷笑道。老兵的对手似乎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他似乎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诺雷克什么都没有回答,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自主地战死,而不是因为这件拥有魔法的铠甲而窝囊地死去。

马莱沃林的剑锋再次从他头部几英寸外扫过。诺雷克向铠甲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你要不行的话,就换我来!”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将军虽然不失时机地反驳了一句,但是面上不再有揶揄,“你以为像你这样的白痴也能主导战局,也能继承战神的遗产,也能比我强?”

铠甲不得不竭尽全力,这才抵挡住马莱沃林令人眼花缭乱的几记重击。诺雷克暗自诅咒将军那令人惊异的听力,不过他肯定是听错了,以为老兵是在讽刺他。

诺雷克曾经追随过许多技艺超群的长官,也与众多身经百战的敌人殊死搏斗,但他从未遇到过比奥古斯都·马莱沃林更加可怕的敌人。事实上,将军的战斗技能应该有许多来自巴图克,因此铠甲可以轻松预测他的大部分动作。即便如此,若不是得益于铠甲的保护,诺雷克现在至少已经死了两次了。

“你很幸运,魔法将你保护得很好。”身材修长的将军在一次回防后暂时停止进攻,然后说道, “不过这问题已经解决了。”

“可我要是死得太快的话,那就意味着这铠甲没有你希望得那么神奇。”

马莱沃林笑出了声。“真的!你居然还有点脑子。我们要不要看看它们洒到沙滩上是什么样子?”

他再次挥剑直刺,回扫,剑剑不离诺雷克要害。有两次,巴图克的铠甲差点就没护住老兵。诺雷克只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这古代的战神在剑术上虽然是把好手,但也仅仅是对维兹耶雷法师而言。在与弗兹汀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后——尽管那家伙也是个法师,可剑术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老兵甚至比将军还要清楚他们的格斗习惯,清楚他们可怕到哪里,又有哪些地方不足为患。马莱沃林显然觉得将自己的格斗技巧与巴图克融合会更加完美,但诺雷克很清楚,如果他能够得到巴图克的战斗技巧,那才真是相得益彰,马莱沃林到现在恐怕已经死过两次了。

他突然尖叫起来,感觉右边的耳朵似乎正在被烈火灼烧一般。马莱沃林将军终于得手了一次,虽然只是剑尖略略扫过。不幸的是,这把魔法剑给诺雷克带来的不仅仅是物理的伤害,他的整个耳朵都在不停地悸动。但如果再受到一次攻击的话……

除非老兵可以自主进行战斗。除非铠甲知道他可以取得更好的战果。他知道对方的弱点,熟悉将军所习惯的西式打法。诺雷克怀疑其中一些诈招连将军都不曾学过。作为一名雇佣兵,他学习了很多类似的阴谋诡计以补充正规训练的不足——这些花招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让我来战斗……或者至少让我和你并肩作战!

铠甲根本没理会他。它招架了将军的又一次攻击,然后试着做出一个新的动作,诺雷克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是原来弗兹汀在练习剑术时经常施展的。但是,老兵也知道维兹耶雷的成员早就想出了破解的对策——很快马莱沃林就会证明他可以拆解铠甲的攻势。

到目前为止,这场战斗已经完全被将军掌控。它不可能持续更长时间了。巴图克的铠甲可能仅仅希望把诺雷克当做一个简单而听话的宿主,如果形势继续如此发展的话,它应该会很快向马莱沃林将军和它自己的魔法头盔投降。

诺雷克变得越来越沮丧,以至于没有留意到敌人突然一剑刺向自己的面庞。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刻抬高了手中的长剑,也马上就要将马莱沃林的长剑荡开。如果老兵失败了,将军的武器将砍开他的头骨,然后从后脑横扫出来。

这一次是诺雷克拯救了自己,而不是那套铠甲。

他没有时间考虑这突然的改变,因为马莱沃林一直在步步紧逼。这位新晋的战神对着诺雷克展开了新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逼得他不得不向虎视眈眈的卡扎克斯一步步退过去。

然而,尽管诺雷克的处境是如此危险,但他心中却升起了新的希望。如果他死了,至少他是像一个男人那样战死的。

奥古斯都·马莱沃林试着向旁边移了一步,诺雷克立刻看出了他的意图,老兵在投身雇佣兵的第一次战斗中就见识过这种战术。这种策略需要足够娴熟和狡诈但绝大多数时候都能干掉对手,不过诺雷克从一名强大的指挥官那里学到了如何破解这种狡计,从而令自己获得主动权。

“什么? ”马莱沃林被这种反击惊得目瞪口呆,但却令诺雷克·维扎兰信心倍涨。作为一个人类,他反倒可以轻松地给予将军沉重的打击。这种局势的扭转令对手不得不重新估量形势,是撤退还是丢掉自己的脑袋。

诺雷克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立刻向将军步步紧逼,柔软的沙地很快令他变得步履蹒跚,甚至可能跌倒在地,但在关键的一刻,马莱沃林成功地将战局拉回到僵持状态。

“很好,”这戴着头盔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说道,“看来这套铠甲可以学会如何像一个男人那样去战斗。真有趣。我没想到它能判断出来我刚才那一招。”

诺雷克没有告诉他真相。现在他要把握住任何微小的优势。尽管如此,他疲倦的面容上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

“你在笑?你以为学上一两招就万事大吉了?你认为学习一两招够了吗?来,我让你和它看看其他招数……”

马列维林空着的那只手突然爆发出如同太阳般灿烂的光芒,诺雷克瞬间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剧烈地摇晃着,连续两次勉强挡开将军的攻势——然后一股惊人的力量攫住了他的长剑,令他不得不立刻松开剑柄。老兵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跌倒在沙地上。

他的眼睛依然因为马莱沃林施放的法术而剧痛不已,但这倒下的战士勉强还能看到眼前逼近的黑色影子,若隐若现地看到对方得意洋洋的模样。马莱沃林的两只手中各执着一把黑色长剑。

“战斗结束了。我得说干得不错,堂弟。看起来,你到最后反倒有了战斗的渴望——真的是判若两人。你真觉得跟这铠甲合作会保住你这条命吗?想法不错,可是下决心太晚了。”

“别浪费时间!! ” 卡扎克斯从诺雷克身后喊道,“弄死他!弄死他!”

马莱沃林没有理会恶魔的嚷嚷,而是举起两把长剑慢慢地欣赏着它们。 “每一把都拥有完美的平衡。我可以同时使用这两把剑,而不用担心伤到我自己。更有趣的是,你这把剑依然还存在。我还以为它离开你的掌控后会消失呢,不过这可能是因为我的动作够快,所以它没来得及消失。巴图克的魔法真是充满了惊喜,对吧?”

诺雷克仍然在试图集中精力,不过此时他的左手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他知道这种感觉,因为之前他曾经体验过。铠甲试图做些什么,但老兵并不清楚它真正的意图——

不对,诺雷克已经知道了。知识充满了他的头脑,令他不仅立刻理解了铠甲上所附着的所有魔法,而且包括了那个男人所知的一切。这次如果想成功的话,他们必须要协同作战。孤军奋战只会自取灭亡。

诺雷克强忍住了笑意。不过呢,他很满意自己下面这句回复对手的话。 “是的……充满了惊喜。”

他左边的护手开始闪耀光芒。

诺雷克失去的长剑突然间变成了一道漆黑的影子,饥渴地扑向马莱沃林的手臂和头部。

将军诅咒着松开了他自己的武器,用一只手指向那饥渴的阴影。从他口中念出了古老的维兹耶雷咒语。他的指尖射出来一道绿色的寒光,很快将那道阴影吞噬干净。

然而,当马莱沃林将全部精力集中到这个新的威胁上时,诺雷克突然一跃而起扑向将军——就像是铠甲自己想那么做似的。暗影在马莱沃林的法术冲击下消失殆尽,但诺雷克已经紧紧抓住了他的双手。在这种近身肉搏下,他们两个都不敢再施放巴图克的魔法。

“战斗又开始了,将军!”诺雷克低吼着,第一次感到真正的自己控制了局面。铠甲和他有着共同的最终目标——那就是成功干掉这个邪恶的对手。当他抓住对方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不已,他很开心地想象着马莱沃林倒毙在自己脚下的情形。

事实上他并没有意识到,刚才大部分新的技能,还有那些信心都并非来自他的内心,而是另有源头。诺雷克也没有去想,如果他杀掉了这个带着暗红色头盔的男人——那么他的命运就陷入了无尽的诅咒之中,而这正是巴图克的铠甲对他期望已久的。

卡扎克斯对这种逆转非常失望。战斗的风向改变时,它居然都没有及时意识到自己的盟友最终会遭遇惨败。卡扎克斯不能冒这个险,它必须确保这场决斗的最终胜者是马莱沃林。

这巨大的螳螂准备出手了。
发表于 2016-12-22 00:50:38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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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卡拉在蜿蜒起伏的沙丘上行走着——然后目睹了另外一场噩梦。

鲁·高因的城墙正在遭受身披黑色铠甲的凶残战士的轮番猛攻,她听到那些家伙发出的种种非人的狂热嘶吼。城墙上的守卫不断地向下面发射弓箭,但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收效。不知道入侵者到底穿了何种的盔甲,居然可以做到刀枪不入。卡拉看到摇摇欲坠的城门很快就会轰然倒地,为这些野蛮的战士打开一条通道。

然而,她很快就看到了另外一场令她更为紧张的殊死搏斗。她再次看到了诺雷克,看到了那头恶魔,还有一个身着与攻城的那些家伙相似铠甲的狂野男人,但是,那家伙却戴着一顶暗红色的头盔。

死灵法师立即想起来了,那是巴图克的头盔。战神的全套盔甲就要重新聚齐了,可是它现在却拥有两个宿主,而且显然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幸存下来得到这全套的荣誉。这场战斗无论结果如何,诺雷克都是最大的输家。杀死他的敌人,他将彻底成为铠甲的傀儡,可是一旦战败,他将立即死在新一任鲜血战神的脚下。

卡拉盯了他们三个一会儿,实在考虑不出如何应对才好,可她更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女死灵法师下定决心,转过头对她的同伴说道: “他们两个现在僵持不下,恶魔就在他身后几码远的地方虎视眈眈!你们能——”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只是在和空气说话。崔斯特和萨顿突然间彻底消失了,沙地上甚至看不到他俩的足迹,看起来它们俩就像是凭空飞走不见了。

很遗憾,现在女死灵法师只能孤军奋战了,而且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诺雷克的战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最后关头,而卡拉看到那恐怖的螳螂已经开始向老兵一步步逼近。卡拉知道它现在的动作只有一个目的。

女死灵法师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立刻向前疾冲而去,冲向那可怕的恶魔。如果她能够及时接近那家伙,她是有机会的。

螳螂高高举起了一只邪恶的前臂,等待着理想的出手机会。

卡拉意识到她不可能及时赶到了。除非……当然,她还可以赌一下。女死灵法师手中现在紧紧握着那把匕首,萨顿·崔斯特曾经说她可能会用得上。现在虽然可能再次失去这把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匕首,但她还是决定放手一试。这武器可以说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也是她魔法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只要能救得了诺雷克,她不会在乎的。

她毫不犹豫地瞄准了那邪恶的生物——

就是现在!卡扎克斯想道。就是现在!

但就在它将要出手之际,一股愤怒的火焰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它的全身。巨大的昆虫蹒跚前行着,几乎倒在鏖战不休的两个战士面前。卡扎克斯扭过头去,发现自己背上深深插着一把匕首,而这匕首看上去并不是金属铸就。它很快辨识出上面纷繁复杂的花纹,知道了为什么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武器会导致自己如此痛苦。

这是一名死灵法师最为依仗的匕首。卡扎克斯最近见过一把同样的匕首,但是它的主人已经被自己干掉了,它不该再出现——

但她现在却正向螳螂飞奔而来,尽管螳螂知道她早就应该死了。卡扎克斯确信自己击中了她,没有人可以在它那雷霆一击下幸存,就算是整天跟死亡打交道的死灵法师也不可能。

“不可能是你! ”它冲着卡拉嘶吼道,心里面已经充满了恐惧。基于它们混乱污秽的起源,恶魔清楚是什么东西支撑卡拉再次站起身来。人类是脆弱的,刺一剑,切一刀,或是随便从他们身上撕下来一小块,都会把他们弄死。一旦死了,他们就安静地躺在那里直到腐烂,但通过某些残忍的形式,他们会再次摇摇晃晃站起来。可是这个女人完全无视了这些规则。 “你早就死了,你就该老老实实躺在那里!”

“决定生死的是平衡法则,而不是你,恶魔。”她紧握右拳对准它。

恶魔感觉浑身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虚弱感。卡扎克斯摇摇欲坠,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自己。死灵法师的法术不应该对它有如此深重的影响,但在被匕首刺中之后,它更容易受到卡拉的法术伤害。

它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螳螂还是留有后手的,它突然用前肢挑起一把沙子,甩到了卡拉的脸上。卡拉匆忙地把砂砾从眼中抹开,而卡扎克斯则拼命地蜷曲着身体,想把这把危险的匕首拔出来。

螳螂的身体还在不停燃烧,而且看起来越来越严重,它勉强抓住匕首的手柄,试图将它甩到一边去。当它攫住那把匕首的时候,疼痛变得如此剧烈,令它不由自主地发出惨烈的嚎叫。

它一定会以血还血,把她绑到柱子上,然后剥开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看着她的心脏依然在扑通扑通地跳。

就在这巨大的虫子感觉匕首在身上有所松动的时候,女死灵法师施放了她最后的法术。

在卡扎克斯面前,一名全身沐浴在神圣光芒中的人形逐渐显现出来,夺目的光芒几乎灼瞎了它的眼睛。他看起来像是一名人类,但却又如此完美无瑕,那头金黄色长发和绝美的面孔,就连恶魔都为之动容。可即便对方的形象令卡扎克斯如此震惊,它都没有忽视那把闪耀着神圣光芒、被以极其娴熟的姿势握在手中的长剑。

“天使!”

卡扎克斯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象,它知道死灵法师向来以擅长用恐怖的情景攻入敌人的内心而著称——即便如此,它仍然无法驱除内心的恐惧。到最后,卡扎克斯只知道现在从天堂降落到了凡间一位傲慢的战士,他就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懦弱的螳螂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转身背向卡拉没命地逃走了。当它开始狂奔的时候,匕首从它的伤口掉了下来,沙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黑色脓液。

卡拉·夜影眼看着她对手消失在了艾拉诺克的荒漠之中。她本来想好好和这个对手算算账,但是考虑到现在自己实在是有些疲惫,它逃就让它逃吧。刚才的法术可以让它老实一段时间了,卡拉希望在搞定那邪恶的铠甲之前,它都不要再来添乱。

她捡起匕首,转向那两个还在缠斗中的男人。女死灵法师紧皱着眉头。如果那个戴着头盔的陌生人赢得了胜利,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匕首会会毫不犹豫地刺进这个马上要成为鲜血战神二世的家伙。

可如果诺雷克赢了呢?

卡拉甚至别无选择。失去宿主后,铠甲可能会变得无害。无论是谁赢得最终的胜利——她可以确定胜者都不会再活几秒钟。

诺雷克和他的对手都注意到了身边刚发生的这场战斗,因此斗得也都更加凶狠。随着黑暗魔法的不停施放,两只护手上不停地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尽管马莱沃林身上并没有巴图克铠甲的保护,但那头盔也给了他足够的力量,让他可以和诺雷克势均力敌。僵局迟早会打破的,两个人都清楚,战斗迟早都会结束。

“我注定要接替他的位置!“奥古斯都·马莱沃林咆哮道,“我是他的直系后代!我完全继承了他的魄力,我代表着他的重生!我就是巴图克,我重返人间就是为了重新拿回他的一切!”

“你没我更有资格继承他, ”诺雷克回答道,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和傲慢的将军没有什么不同, “我才是他正统的传人!铠甲选择了我!你好好想想吧!”

“我不可能被它拒绝! ”将军飞起一脚踢在了诺雷克腿上,令他失去了平衡。

他们一起摔到了地上,马莱沃林压在老兵身上。沙地减缓了诺雷克头部所受的冲击,但这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是感到一阵眩晕。马莱沃林将军抓住这有利的时机,将手伸向对手的面庞。

“我会撕掉你的脸皮,揪掉你的脑袋, “他咬着牙对诺雷克说吼, “让我们看看护甲会觉得谁更有价值……”

将军黑红色的护手上闪耀着疯狂的魔法光芒,但他的手指只有一两节能够伸出来以施放他渴望的法术。诺雷克的一只手被对方紧紧抓住,而另外一只手也被夹在两个人的护甲之间,看起来他根本没有任何希望来阻止这虐待狂一般的将军达成目的。

就在此时,诺雷克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移动,似乎有第三个人要加入战团了。马莱沃林抬起头看了看这个不速之客,面上本来胜利的冷笑突然凝成了一种彻底的迷惑。

“你——”他突然脱口说道。

潜伏在诺雷克体内的某种东西催促着他趁此机会赶紧下手。他从将军的掌控中挣出来一只手,接着重重击在对方的下巴上。狂烈的魔法能量如影随形,将这带着头盔的将军瞬间冲击出很远,就像有人在他脖子上套了根绳子将他直甩出去似的。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马莱沃林落到了远处的沙地上,整个人都因为从过高的空中坠落而陷入了晕厥。

求胜心切的老兵立刻站起身来向他倒下的对手疾冲而去。他越来越确定,胜利与自己只剩一步之遥,于是径直冲到了将军的头顶——这一轻率的行动差点要了他的命。

马莱沃林的手中现出一把黑色的长剑,诺雷克险些没有躲开它的锋芒,但最后还是硬拧了一下身子,滚落在他旁边的沙地上。马莱沃林将军翻身站起来,将长剑横在他们两个中间。他的面孔虽然被血红色的铠甲遮挡了大半,但仍然可以看到嘲笑的表情。

“我要干掉你了!”

他向前纵了一步,用力将长剑刺出。

乌黑色的剑尖深深地刺入了……奥古斯都·马莱沃林的胸部。

当阴险的将军重新召唤出那把魔法长剑的时候,诺雷克立刻意识到,他同样也可以重新唤回自己的武器。当马莱沃林匆匆向老兵发出最后一击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一切都还为时过早。当他刺向诺雷克的时候,老兵就势向前一滚,手中同样出现了一把可怕的长剑。

这一剑差点把老兵的头骨劈成两半。

但诺雷克的长剑至少有三分之一已经刺进了对手的躯干。

马莱沃林喘息着望向自己的伤口,这一刺是如此迅捷,他的身体甚至还没有感受到死亡的临近。将军丢下了他的长剑,这把剑在离开他手掌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以往的战斗中,诺雷克·维扎兰从未因为夺取了敌人的性命而感到快乐过。他只是机械地接受任务,执行任务,可战斗从未带给他丝毫的愉悦。而现在,他只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柱升起,这种寒意令他变得兴奋,令他开始渴望更多的杀戮。

他站起来走到还在喘息的将军面前,对方现在正匍匐在他的脚下。

“你不再需要这个了,堂兄。”

诺雷克用一股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将头盔从奥古斯都·马莱沃林的头上拽下来。当他这么做的时候,马莱沃林发出了一阵似乎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尖叫。诺雷克知道这个男人的痛苦并不仅仅来自剑伤如果什么人将铠甲从他身上剥离的话,他同样会感受到这种痛苦。巴图克护甲中蕴含的力量诱惑了他们,但是对马莱沃林来说,他输掉了这场决斗,因此,也就输掉了拥有这种力量的权力。

诺雷克将头盔放到一边,然后握紧了长剑。他轻松地将这把剑从将军身上拔出来,然后检视着健身。没有沾染一点鲜血。真是个奇迹。它依然是如此顺手,就如同当年在维兹郡一样得心应手。

一只被护手包裹着的手掌抓住了他。还是马莱沃林将军。他面上的表情癫狂而扭曲,正疯狂地想要竭尽全力给他最后一击。

诺雷克推开他桀然一笑。 “战争结束了,将军,”他握住了长剑,“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轻轻挥出一剑,奥古斯都·马莱沃林将军的脑袋落到了沙地之上。随后,这无头的尸体也随之倒下。

当这精疲力尽却充满了兴奋的老兵弯下腰来检查这传说中的头盔时,一个女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诺雷克,你还好吗?”

他回过头来,看到了卡拉的面容。真想不到她居然死而复生了,这令他兴奋不已。在他们短暂的相处之中,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宁可把生的机会留给诺雷克,但自己却慷慨赴死。如果她真的死了,诺雷克会永远记得她的音容笑貌,会永远尊重她。可女死灵法师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了卡扎克斯最残忍的攻击,她所展示出来的技能看上去比那个狡诈的葛丽安娜要强得多。她的脸蛋和身条看上去都不错,这令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她收作自己的伴侣——有什么女人能理智到要拒绝做鲜血战神的女人呢?

“我很好——卡拉·夜影——很好!”他张开一只手,令那把魔法长剑自由地跌落到地面。当武器消失的时候,诺雷克双手把头盔举到了自己头顶。 “事实上,我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等等! ”这黑发的女性冲到他面前,杏仁状的眼睛关切地望着他。这双眼睛真漂亮。新晋的战神想道。这双眼睛令他想起了自己在凯吉斯坦当学徒时曾经短暂接触过的一个女人。 “那头盔……”

“没错……它最终还是到了我手里……我现在完成了。”

她整个人靠了上来,把一只手放在胸甲上,眼睛里看上去透着恳求。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诺雷克。我们从前不是谈过吗?你现在真的想戴上头盔吗?真的要把灵魂交给巴图克?”

“放弃我自己?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他的后人!血脉相连,还记得吗?在某种程度上,我现在就是巴图克,我从前只是不知道这个事实罢了。谁能更好地继承这一切?谁更配得到这个称号,这些遗产?”

“这是巴图克在掩饰它自己吗?”她反驳道,“诺雷克·维扎兰已经死了,无论身体还是灵魂。如果铠甲能够掌控局势,恐怕以后你连长相都会变得和你前任一模一样!套在铠甲里的人迟早会变成真正的巴图克。它会亲自动手,再次滥杀更多的无辜,就像它——不是你——杀掉你那些朋友一样……”

朋友们……那些恐怖而支离破碎的画面再次充满了诺雷克混乱的脑海,萨顿·崔斯特和弗兹汀那浸泡在血泊中的尸体。从那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为这残忍的谋杀愧疚不已。他回忆起了铠甲那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现在卡拉说更多的死亡即将来临。

他略微放低了头盔,显然内心正在经历剧烈的挣扎。“不,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我不能。”

他的手臂突然抬起,握住了头盔最顶上的部分。

“不! ”诺雷克咆哮道,很显然他现在是在抗议魔法护甲。 “她是对的,该死的!我绝不会成为你那些血腥计划的棋子——“

太愚蠢了。一个极其类似他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低语道。这力量是你的……你可以借它完成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一个有序的世界,没有王国间的战争,也没有人活在困苦之中,那才是真正的遗产……是巴图克穷尽一生去追求的。

这听起来太好了。诺雷克只需要把头盔戴上,就能够把这个世界改造成它应该成为的样子。恶魔们会无条件地配合他这些宏伟的任务,它们的意志完全屈从于战神的力量。他会创建一个连天堂都要嫉妒的世界。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戴上头盔,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突然感到卡拉的变化——

一只手悄悄地从头盔里伸出来,如铁箍一般紧紧握住卡拉的手腕,令她痛得倒吸了一口气。从她手中落下来一片闪闪发亮的东西。那东西看上去就像是骨头或者象牙打磨而成。

这就是她一直想用来对付他的武器。

“愚蠢的女人……”诺雷克厉声说道,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与往常大不相同。他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地上。 “老老实实给我待着!等会我再过来收拾你!”

尽管老兵的警告是如此严厉,女死灵法师还是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但是此时从地面上伸出许多沙质的手臂,将她紧紧按在地上。越来越多的沙子流向她的口边,让她无法念出任何咒语。

诺雷克的眼神因那光明的前景而变得熠熠生辉,他再次举起那头盔——将它置在自己头顶上方。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即将向他敞开大门。他看到了自己掌握的力量,掌控的军团。他曾经被那些维兹耶雷的混蛋挫败的命运,将要再次回到他手中。

鲜血战神再次重生了。

但是,战神也需要为他出生入死的战士。诺雷克丢下还在苦苦挣扎的卡拉,爬上一座沙丘的顶端,再次望向鲁·高因。他怀着极大的兴趣,看着那些恶魔战士疯狂地冲击着城墙和各个城门。用不了几分钟,这座城市将陷入血腥的屠杀之中。他会让自己的军团肆意取乐,让它们横扫整个鲁·高因,杀死每一个男人和妇女,还有孩童——向他们昭示鲜血战神已经重回人间。

他想象着每一个对他充满恐惧和憎恨的人们,他们的鲜血会流向四面八方。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周围的沙丘突然炸裂开来,两个黑乎乎的家伙从沙子里跳了出来。两只强壮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将它们向后扭去。

“你好啊……老朋友…… ”从他的身侧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上次……见你……到现在……差不多……快隔了……一辈子了……”

这突如其来的恐惧令铠甲暂时失去了对诺雷克的控制。 “萨……萨顿 ?”

他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到他早已死去的伙伴那脱皮腐烂的脸孔就在咫尺之间。

“你还没……忘记我们……真好……”那可怕的家伙笑了起来,露出发黑的牙龈和泛黄的牙齿。

诺雷克一时无法挣脱,只能将头转向另外的方向——却看到弗兹汀站在另外一边。早就被杀死的维兹耶雷法师衣领低垂,露出了喉咙上那个陈年旧洞。

“不……不……不……”

它们将诺雷克拖到了沙丘下面,而卡拉还在那里拼命挣扎着。

“我们试着……在船上……找到你……诺雷克,”崔斯特继续说道,“但是你很显然……看上去……不是很希望……看到我们……”

它们的眼睛一眨都没有眨,而随着时间的持续,它们身上腐烂的尸臭令诺雷克感觉越来越恶心,何况它们又离他这么近。它们的出现令老兵是如此震惊,以至于铠甲也无法控制他的反应。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萨顿——弗兹汀——我很抱歉!”

“他在道歉……弗兹汀,”倔强的亡灵评论道, “你知道吗……”

诺雷克扫了一眼那枯瘦的维兹耶雷法师,对方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恐怕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现在要如何……对付你……我的朋友……”

紧接着,萨顿·崔斯特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将诺雷克举在头顶的头盔夺了过来。

老兵感觉这亡灵似乎直接揭开了自己的头盖骨,那种无以复加的骨肉分离似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现在诺雷克真正体会到了马莱沃林当初的感受。他怒吼一声,因为愤怒而迸发出的力量瞬间挣脱了死死抓住他的亡灵。

“抓住……他!抓住——”

两只护手上闪耀着狂烈的暗红色光芒。诺雷克无比痛苦地盯着这双护手,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他害怕这两个已经死过一次的朋友再次陷入绝境,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铠甲这该死的行径。他完全理解这两个亡灵为什么要死死缠着自己。别管是谁被如此残忍地杀害,他都会想要复仇。不幸的是,铠甲显然没想给它们机会。

诺雷克周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两个亡灵被冲击波甩到了刚才它们俩跳出来的那块沙丘之上。他惊恐地盯着那两具身体,生怕它们就此彻底凋亡。

“不!不要!我不会让你再作恶! ” 老兵用一只手竭尽全力抓住了另外一只护手,尽管两只护手都在拼命想摆脱他的意志,但这次他的决心是如此强大。诺雷克拼命地撕扯着,无尽的愤怒增强了他自身的力量。“资深战士抓住一只手在另一个,虽然挣扎,这一次他的决心证明太大甚至Bartuc的遗产。诺瑞拖着,用自己的痛苦来增强他的力量。

右手的护手被拽了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远远把它扔了出去。铠甲毫不犹豫地令他转向那个方向,试着去搜寻它刚失去的部件,但是诺雷克并没有接受它的控制。他强迫铠甲转向另外的方向,透过已经分崩离析的沙丘,现在可以看到鲁·高因那座城市。

诺雷克不知道自己能控制这铠甲多久,他只知道自己要尽可能地多地争取这种权力。愤怒和内疚令他的行动充满了力量,令他占到了上风——鲁·高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举起那只自由的手掌指向远方的城市。恶魔们正在全力破坏最后一道城门,诺雷克已经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念出了一道自己从未听过的咒语。它们是巴图克的咒语,巴图克的魔法。不过巴图克的记忆——也就是他那位先祖的记忆——现在似乎变成了诺雷克自己的。他知道这些咒语能做什么,知道它们发挥过何种的威力,尽管他身体的一部分仍然受控于铠甲,它也一直在拼命阻止他所做的一切,但他还是念出了这些咒语。

如果诺雷克曾经在将军的帐篷中看到过马莱沃林和卡扎克斯如何施放这些邪恶的法术的话,他可能会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马莱沃林没多大区别,但他的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现在,他只知道如果自己袖手旁观的话,整座城市都将陷入血海之中。

在咒语终结的部分,这位鲜血战神的后裔喊出了最后两个词语。 “莫提亚斯·迪亚布拉姆!莫提亚斯·迪亚布拉姆!”

在鲁·高因的城门下,一队又一队的守卫投入了战斗之中。他们知道面前的对手并非真正的人类,它们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可是比任何冷血的战士都更加残忍。尽管如此,苏丹的战士们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到来,而市民们则利用这最后的宝贵时间,试图在恶劣的风暴中通过水路逃出生天。

但是这些船只上的船长们对此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一艘船舶刚刚沉没,而另外一艘则在码头附近被撞得粉碎。巨浪咆哮着一次次冲向海岸,现在站在水边都已经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三个试图登上船只开启逃难之旅的男人,都被浪头浇得浑身湿透。

当所有希望都已经退散的时候,他们眼前却出现了一幕奇异而令人不安的景象。就在城墙的里头,浑身漆黑有着火焰一样双眼的恶魔战士们停了下来,显然充满沮丧地向后望去——然后齐声发出了狂野到令人胆寒的咆哮。

然后,每个可怕的战士背后都爆裂开来,每人后背上都挣扎着爬出来一个面容各不相同但却同样恐怖阴森的恶魔,它们的四肢以种种诡异的形态扭曲着。据那些目击者后来所述,那些恶魔脸上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它们一边尖叫着,一边被驱逐到了艾拉诺克的各个方向。

不久之后,这支黑暗的军团彻底停止了任何动作,武器依然握在手中,眼睛却直直地望向前方。随后,一切都像是幻象一般,这些战士一个个一排排地轰然倒地。先是一块块的皮肉跌落在地上,然后是一根根的骨头,最后每个战士都烂做了一团肉泥。大部分鲁·高因的守卫者们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呕吐起来。

当初奥古斯都·马莱沃林曾经放回来一名指挥官给鲁·高因传话,让城里的人们想办法找到诺瑞克·维扎兰,而这名指挥官现在则成了第一个鼓足勇气去证实真相的人。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最近的一堆腐肉,然后戳了戳它。

“它们死了。”他最后喃喃低语道,到此时还不敢相信城里所有的人都得以幸存。 “它们死了……可它们怎么死的啊?”
————————————————

“诺雷克。”

他转过身去,看到了已经重获自由的卡拉,那把闪闪发光的象牙匕首正紧紧握在她手中。而两个亡灵则一左一右包夹上来,那种死者特有的决断似乎刻在了它们的脸上。

“卡拉,”他扫了一眼这两个从前的同伴,“弗兹汀,萨顿。”

“诺雷克,”女死灵法师接着说道,“请听我说。”

“不! ” 老兵吼出这一嗓子之后,立刻对自己严厉的口气后悔不已。她只是想让自己知道必须要做什么。 “不……先听我说。我……我曾经被这铠甲控制,但是我现在能感觉到,这一切已经过去了。我想我可能只是战斗了太久,有些疲倦了……”

“你是怎么坚持抗争到现在的呢?”

“毕竟……他是……巴图克的……后代,”萨顿解释道,“他有……铠甲需要的……东西……那可以……改变它的……命运的东西。但是……它……出了点……我们理解不了的……问题。答案是……什么?”

她的眼神垂了下来。诺雷克能读懂这种痛苦。尽管身为一名死灵法师,这女性也不可能从杀人上获得满足感,即便对方有着种种极度邪恶的倾向。可如果他继续活下去,对全人类都是一个重大的威胁。

“你最好快下手。赶紧念出来咒语就够了。这是唯一的方法!”

“诺雷克——”

“否则我要改变主意了!”他们都知道,如果他突然改变主意,也并不是它自己的本意。风险依然存在,铠甲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获得控制权,任何下一秒他都可能重新变成它的宿主,为它完成任何恶毒的行径。

“诺雷克——”

“快动手!”

“这不是……它应该……的样子……”崔斯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痛苦, “弗兹汀 !他向我们……保证……”

当然,维兹耶雷法师什么都没有说,而只是向诺雷克走过去。萨顿极不情愿地慢慢跟在它身后。诺雷克咽了口唾沫,希望这一切会尽快结束。

那只仍然戴着护手的手掌突然扬了起来。

弗兹汀立刻用手抓住了它。

“最好……按他说的做……死灵法师……”阴郁的崔斯特喃喃低语道, “看起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卡拉也向他走去,显然在不停地为自己要做的事情打气。 “对不起,诺雷克。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不该是这样子……”

“也不是它该成为的样子。”一个奇特而空洞的声音接着说道。

霍拉松就站在死灵法师身后不远的地方,但是他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诺雷克早前曾经对他有过极为短促的印象,那时候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懦弱而且已经失去大部分智慧的年迈隐士。但现在眼前这人尽管衣衫褴褛,须发杂乱,但他的存在却令身边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诺雷克怀疑马莱沃林如果没有死的话,这年迈的法师如果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即便是在与自己殊死搏斗的时候,也会抬起头看看霍拉松,他的出现绝对会震惊这个几乎已经被头盔完全控制的人。

一股强烈的悲伤和仇恨从战士的胸中涌起,这都是因为他那邪恶的兄弟——

不!霍拉松不是他的兄弟!这铠甲试着再次重建它的控制权,再次激活巴图克那阴险的灵魂。诺雷克拼命对抗着这种意志,但他知道铠甲这次可能会笑到最后。

这身着长袍的老人故意向他这边走来,当他前进的时候,诺雷克留意到他身畔有着一道奇异的微光。好奇的战士眯起眼睛,试图找寻出这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赫拉森的整个身体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闪闪发光的沙粒之中,这层沙粒几乎是完全透明的。

“血脉相连,”维兹耶雷法师低声说道。他的两只眼睛看上去熠熠生辉,而且一眨都没有眨。即便是两个控制着诺雷克的亡灵,都因为他的出现而逐步后退。 “现在是让鲜血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了。”

诺雷克能感觉到铠甲在灵魂深处不停地对他予以重击,同时也在拼命想要征服他的身体。现在只有和同伴们齐心协力,才有可能阻止它的阴谋。

“霍拉松?“卡拉低语道。白发苍苍的魔法师看了她一眼——女死灵法师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不,你是他,但你也不是他。”

他给了卡拉——还有在场所有人——一个谦逊的微笑。“我这具外壳里活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从前对神秘避难所过于好奇的法师,但是他在探寻的过程中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感官。从那以后我一直在照顾他,我对他是有责任的…… ”

上面的言论基本上可以解释,为什么那地下的避难所可以自主去破坏任何事物。这闪闪发光的老人瞥了一眼他的双手。 “血肉是如此脆弱。泥土和石头更加稳定和持久……”

“你! ”卡拉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眼睛睁得似乎比她的樱桃小口还要大一些。 “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他曾经提到过你,看上去也曾经听命于你——伟大的霍拉松居然也如此想臣服于你——以至于放弃自己的任何感官!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就如同庇护之地的存在一样!”他点了点头,但是眼睛从未眨过一下。“是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看起来已经与自然融为一体,已经成为自然之道的一部分……”

诺雷克依然在和巴图克那邪恶的铠甲拼命抗争,但他还是花了几秒钟时间去理解老人的话语——这答案是如此令人震惊,以至于他的防御差点就此崩溃。

霍拉松和神秘避难所根本就是一体的。

“从前的经历几乎粉碎了我自己的意识,我来到这里是为了逃避那些记忆,那些恐怖的过去,我在沙地之下建立了我自己的避难所,从此生活在地面以下,远离这个世界的纷争。”这假冒的霍拉松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微笑,这种微笑对于凡人来说太过司空见惯,可是对于他,可能已经遗忘了太久太久。 “我一直在按照我的设想来重塑这块领地,比起这日渐衰老的身体,它变得越来越适合我自己——终于有一天,我抛弃了从前的一切,全心接纳了这崭新、强壮而耐久的躯壳……从那时到现在,我就——”

霍拉松可能被自己的言语感动了,但就在这个时候,诺雷克感觉自己的眼前变成了一片血红,自己的心中充满了狂野的愤怒。他不可能再被拒绝!在维兹郡的时候,霍拉松逃过了他的雷霆震怒,但这次就算将整个沙漠付之一炬,战神也要完成自己最后的复仇!

霍拉松的傀儡再次望向他这边,然后伸出一只手,似乎在向这身穿铠甲的战神索要什么。

一只护手——诺雷克之前曾经摘下来一只,而且把它远远地扔了出去——出现在白发苍苍的法师手中。

“血脉相连……我现在就这么称呼你,兄弟。我们的战争结束了。我们的时代也已经结束了。我们早就挂了。你的力量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你。现在跟我一起走吧……远离这人世的喧嚣……”

另外一只护手从诺雷克的手中挣脱开来,飞向这光芒照人的老者手中。随后,铠甲的其他部件迅速从老兵身上脱落下来,从大腿,躯干和手臂,深红色的套装一块块很快在老者身上重新组装成型。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些褴褛的衣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适合铠甲的一些衣饰。甚至连巴图克那双破烂的战靴都离开了诺雷克的身体,加入了那套铠甲的行列。当这些令人惊奇的进程继续的时候,假冒的霍拉松眼睛从未眨过一下,双唇看上去有些可怕。

每失去一件套件,诺雷克感觉都在慢慢变回从前的自己,变成铠甲将他控制之前的样子。记忆和思想都完全属于自己,而不是那个嗜杀成性的恶魔领主。然而,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忘却在墓穴探险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无法忘却他身不由己扮演那个大人物时,所带来的恐怖和死亡。

当这些完成之后,白发苍苍的法师又伸出那只戴着护手的手掌,开始召唤巴图克的头盔。这霍拉松的傀儡将它放在一只手臂上,看着诺雷克和其他人。

“该让这个世界忘掉巴图克和霍拉松了。你们所有的人都会做到的,所有人。”

“等等! ”卡拉壮着胆子靠近这神秘的人物, “一个问题。请告诉我——你是不是将他送过来,”她指着霍拉松的宿主,“才在鲁·高因找到我?”

“是的……我感觉到有些不妥当,而且知道一名死灵法师就在附近——死灵法师是不该来到这座城市的上方的——她不该被牵扯进来。我需要你更接近一些,这样我就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了。当你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得到了我想知道的。”他向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 “我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现在,你们留在这里,我走。不过呢,要记得这一点;神秘避难所存在于很多地方,也有很多的入口——不过我建议你们,从今天起,永远都不要再去尝试寻找它。”

他那种阴暗的语气已经非常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霍拉松已经无意再成为人世的一部分,那样会严重扰乱他的世界。

老人看上去突然开始变得若隐若现,从他所在的位置散落到沙地上一些仿似金属的碎屑。随着每一秒的流逝,这身穿铠甲的法师都变得越来越不像凡人,而更接近于自然的一部分。

“诺雷克·维扎兰,”霍拉松用那种古怪而充满回响的声音呼喊道, “是创立你自己的遗产的时候了……”

诺雷克现在身穿的是在进入巴图克墓穴之前的那套衣服——就连靴子都是他自己的——这位法师的能力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他摆脱了两个亡灵,向前追了过去。 “等等!你是什么意思?”

但霍拉松的宿主现在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沙人,他最后能做的只是摇了摇头。现在他仅仅剩下眼睛还有些像是人类。当诺雷克靠近的时候,他的形体一直在渐渐缩小,最后彻底融入了沙丘之中。老兵赶到这一区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地上仅仅剩下一小块凸起的纹理,证明着霍拉松曾经来过这里。

几秒钟后,甚至连这些都已经不复存在。

“一切都结束了。”卡拉平静地说道。

“是的……结束了。”萨顿·崔斯特赞同道。

它的语气令诺雷克不由自主地转向这两个亡灵。它们两个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死灵法师第一个猜测道:“你们的任务结束了,不是吗?就像霍拉松一样,你们也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弗兹汀点了点头,萨顿则回了一个看上去有点伤感的笑——或者这种古怪的笑容仅仅是因为肌肉损毁得有点严重。 “他来……当他感觉……铠甲惹起……可是太迟了……所以他给予我们……一个承诺……当它结束了……所以我们会……”

“他?”诺雷克走到卡拉身边,疑惑地问道。

“不过,是我的法术和我的匕首带你们回来的!”

“他的诡计……把你……弄丢了……”个子较矮的亡灵环顾了一下四周, “伪善……混蛋……不敢露脸……现在……它……结束了……”

不过,就在它刚刚讲完之后,一道璀璨的蓝光突然照射在他们四个身上,把这一小块沙漠照耀得宛如晴空无云的正午时分。

萨顿·崔斯特生前会用拍手来表示厌恶,但如今它已经不可能那么灵巧了。于是,它使劲摇着它的头——或者像块石头那样前后摇摆——然后加了一句: “应该知道……最好……该死的自大的……天使!”

天使?诺雷克仰望向光亮的来源,但是并没有看到异常,更不用说什么天使了。可是,现在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亡灵怒气冲冲地盯着亮光。“至少……现出你自己……”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它扫了一眼诺雷克,然后补充道,“典型的,就像他的种族……藏在暗影里……假装他们……高高在上……却把他们的手……到处乱伸。”

“我知道这光,”卡拉喃喃低语道,“我在墓穴里也看到过它,是它引导着我远离了你们的尸体。”

“他喜欢……这些小把戏……大天使就这样。”崔斯特看了看弗兹汀,对方又点了点头。这两个消瘦的亡灵对两个人类继续说道: “对他来说……最后一个——”

“该死的,萨顿,不! ”诺雷克皱起了眉头,瞪着那看不到的大天使。 “这不公平!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请……时间……到了……我们……想要这样……诺雷克……”

“你不能这样说!”

萨顿笑了,这笑声听上去依然如此刺耳。“我……拿自己的性命……发誓,朋友……”

蓝色的光芒突然聚焦在两个亡灵身上,这光线是如此强烈,令诺雷克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弗兹汀和它的同伴变得越来越难以辨识。

“该去……买个……农场……你原来一直想……诺雷克……”

光芒突然爆发开来,老兵和女死灵法师以至于在短时间内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幸运的是,这种爆发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即便如此,在他们的视力恢复之后,他们发现消失的不仅仅是蓝光,那两个亡灵也都已经无影无踪。

诺瑞死死盯着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只小手轻轻地碰着他的手掌。卡拉·夜影用同情的眼神望着他。 “他们已经走向了永恒的旅程的下一站,他们在那里需要帮助维持世界的平衡。”

“也许吧。”不管他们去了哪里,诺雷克知道自己都不可能再帮到他们。他需要做的,是让关于他们的记忆永远留在心中——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做一些以他们的友谊为荣的事情。他又抬头看了看,第一次发现无时不在的乌云和风暴终于平静了下来。事实上,阴云已经渐渐散去,头顶上可以看到斑驳的晴空。

“你现在要做什么?”女死灵法师问他道。

“我不知道。”他向鲁·高因的方向望了望,那里的文明在这几天里已经被摧残得奄奄一息。 “我想,应该是先去那里吧。看看他们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然后……我也不知道。你呢?”

她也看了看那遥远的城市,这让他有机会欣赏一下她那美丽的面容。 “鲁·高因对我来说同样有意义。另外我想看看杰隆南船长和他的国王之盾号是否到了那里。我欠他一个人情。他对我非常好,就像我是他自己的女儿……他很可能担心我已经掉海里淹死了。”

也许诺雷克并没有想着如何迫切与她同行,但他却很自然地回答道: “我会和你一起,然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卡拉面上浮出了一丝意料之外的惊喜。这种笑容令诺雷克怦然心动。 “当然不介意。”

老兵想起了曾经侍奉过的贵族们之间的礼节,他向卡拉伸出一只手臂。女死灵法师犹豫了片刻,然后挽住了它。随后,这两个精疲力尽的人儿携手穿过分崩离析的沙丘,重新返回人类的世界。在他们身后,身首异处的奥古斯都·马莱沃林将军已经被流沙掩埋了一半,而霍拉松和那套铠甲则消失在了沙漠之中。疲惫不堪且伤痛满身的老兵希望可以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差点就降临到人间的黑暗。

巴图克——那位鲜血战神的遗产,已经被永远地埋葬到了人们的视野和认知之外……希望这一次会是永远。


后记

夜色笼罩了艾拉诺克沙漠,这是一个肃穆和沉静的夜晚。习惯白昼活动的生物已经匆匆忙忙地躲进了自己安全的巢穴,而昼伏夜出的捕猎者们已经开始四处伏击那些粗心大意的猎物……

从沙地下面慢慢升腾出一个巨大的形体,这令附近的沙漠蛆虫、圣甲虫乃至秃鹫等恶魔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继而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它的双颚连续地闭合了几次,球根状的黄色眼球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仔细地审视着前面蜿蜒起伏的沙漠,搜索着……极其认真地搜索着什么东西。

卡扎克斯站在那里,身下是一滩污秽不堪测黑色脓液。这是女死灵法师的匕首对它造成的伤害,而螳螂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将其治愈,而它也不敢求助于自己的领主比列尔。现在,比列尔可能已经知道了它的失败,而更糟糕的是,它从地狱带来协助马莱沃林将军的恶魔军团也已经损失殆尽。

虽然螳螂逃得非常及时,但它还是隐约感受到了那可怕的魔法。它可以猜测得出到底是谁施放了这魔法,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绝大部分相对弱小的恶魔都会因此被彻底毁掉。当初令如此多的恶魔披上凡人的躯壳,是一件浩大而艰难的工程。随着时间的流逝,至少要一个月之后,它们才能够更加适应这个世界,才能完全褪去这层外壳。而现在这魔法却过早地将它们从凡人的保护壳中剥离。只有最强大的力量才能将它们骤然撕扯出来。对于人类而言,这就相当于婴儿提前一个多月离开了子宫。只有最强壮的恶魔才可能幸存下来……

这极少数的幸存者也只能无依无助地流浪在艾拉诺克,没有外力的协助,它们永远不可能重返地狱。不像卡扎克斯,它们对于意外没有任何应对措施;比列尔需要它的副官去指引这些迷途者。

这是螳螂唯一的救赎之路。如果将这些恶魔重新聚集到一起,重新将它们送回地狱的话,它那黑暗的领主也许会原谅它。到那时候,它只需要在凡间找到另外一个会点魔法的代言人,这种白痴简直到处可见。而目前螳螂的当务之急,是为它自己寻找一个猎物,一个能为它疗伤提供能量的猎物。它倾向于找到一个和善成熟的商人,然后在他的营帐里过夜,不过就现在而言,它已经饥不择食了。

提心吊胆的恶魔在沙地上不停地移动着。那该死的死灵法师的咒语依然困扰着它,虽然现在已经略有减轻。卡扎克斯感觉眼前频繁会出现天使和其他可怖生物的幻象,它只能一次次强行压下想要逃离的冲动。

当螳螂恢复力量,治愈自己的伤口之后,它会去找诺雷克·维扎兰和那个女人的。它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活活刺穿,一点点地把他们的肌肉剥离出来,而且让他们活到最后一刻。然后,卡扎克斯会慢慢地吞噬他们,慢慢地品味他们的血肉——

“卡扎克斯——”

它僵住了,感觉如潮水一般的恐惧再次向它席卷而来。那该死的人类的法术!难道这影响永远都不会减轻吗?到底还有多少幻视?到底还有多少幻听?难道恶魔要永远遭受这种折磨吗?

“我闻到你在很远的地方……知道你马上……”

这巨大的螳螂四下里望了望,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么,这一切应该仅仅出现在它的脑海里。它真是受够了——

——一道比最深的夜还要黑暗的影子笼罩了卡扎克斯,令这受伤的恶魔大吃一惊。

“狡猾的……爱撒谎的……背叛的小虫子……”

卡扎克斯愣住了。那女人的法术从来没有在他心灵深处显现过如此逼真的对白。

“是谁这么大胆?”它转向自己判断的方向,用极其刺耳的声音叫道, “谁——”

在螳螂面前显现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形体,它做梦都不会梦到如此可怕的场景。它张大了双颚,结结巴巴地说道:“迪亚波……”

一声尖叫打断了寂静的沙漠的夜,没有人能听得出来这尖叫到底来自何方。艾拉诺克所有的生物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怔怔地听着这可怕的叫声。甚至这尖叫戛然而止之后很长时间,它们依然愣在原地,害怕导致这惨叫的捕猎者会将魔爪伸向自己。

这些生物中也包括从鲁·高因溃败的那些恶魔,它们心中的恐惧就更为甚之。恶魔们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感觉到了藏在那背后的力量——知道这凡人的世界将要降临何种的噩梦,无论是它们还是人类,都不能幸免……
发表于 2017-1-12 10:30:50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帖子:104

符文:19

78#
完结了 辛苦楼主了 辛苦 辛苦
发表于 2017-1-12 16:23:28 |只看该作者 来自:河北
[armory]http://hero.d.163.com/hero/cn/innoruuk-5863/11793141[/armory]

帖子:1339

符文:2195

79#
哇塞,有生之年得以看完这本小说,感觉好满足!谢谢楼主!顺便想问一下,最后那个霍拉松的傀儡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呢……还有是真的有天使介入了还是说只是卡扎克斯的幻觉呢?然后卡扎克斯的幻觉只是卡拉施加的吗?还是说战斗那会迪亚波罗就已经介入了?智商不够,求解求解,不胜感激
发表于 2017-1-14 10:18:32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东

帖子:244

符文:224

80#
Tala比热熊 发表于 2017-1-14 10:18
哇塞,有生之年得以看完这本小说,感觉好满足!谢谢楼主!顺便想问一下,最后那个霍拉松的傀儡的真实身份到 ...

我要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打我?

点评

Tala比热熊  不敢……能看到你翻译完本我已经很感激啦  发表于 2017-1-19 21:15
发表于 2017-1-15 23:15:34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帖子:5

符文:0

81#
Tala比热熊 发表于 2017-1-14 10:18
哇塞,有生之年得以看完这本小说,感觉好满足!谢谢楼主!顺便想问一下,最后那个霍拉松的傀儡的真实身份到 ...

根据背景,之前的应该是暗黑1代的法师杰尔斯,进入神秘庇护所被霍拉松占据了。这个傀儡看描述,感觉像神秘庇护所的意志。从文中看,应该是有天使直接干预了。而且还是大天使,蓝色的话,感觉像希望天使或者命运天使,应该是希望天使更靠近点。
发表于 2017-1-17 13:24:36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东

帖子:1339

符文:2195

82#
北冥南风 发表于 2017-1-17 13:24
根据背景,之前的应该是暗黑1代的法师杰尔斯,进入神秘庇护所被霍拉松占据了。这个傀儡看描述,感觉像神 ...

个人觉得是泰瑞尔比较靠谱,毕竟奥莉尔虽然投票保护人类世界,但也没有直接干涉过吧

发表于 2017-1-19 21:17:43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东

帖子:9

符文:0

83#
谢谢楼主,祝楼主春节快乐!
发表于 2017-1-23 15:31:33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帖子:7

符文:0

84#
天啊!又看到另一部暗黑的官方小说!孔却大神真是无私奉献的大善人!(激动得语无伦次……)
话说我居然不知道暗黑有这么多官方小说,之前知道且看过的只有《原罪之战》、《蜘蛛之月》、《圣光风暴》、《赫拉迪姆》还有《邪不胜正》而已~这部《血之遗产》的场景在2代的鲁高因,我最喜欢的一张地图~好像很好看!先下载下来慢慢拜读!再说一句,孔却大神好人一生平安!感激不尽啊!希望能再看到您的翻译作品!(拜谢)
发表于 2017-2-24 20:15:44 |只看该作者 来自:重庆

帖子:566

符文:15

85#
太赞了,如此详尽
发表于 2017-2-26 01:20:14 |只看该作者 来自:浙江


Oh! Oh, hello! I know, right? Whose balls did I have to fondle to get my very own movie?

帖子:9

符文:0

86#
長白武夫 发表于 2016-9-12 10:11
我倒是看的挺习惯的,也舍得掏钱买,主要是不知道两部续集都叫什么名字啊

好意回复交流一下,结果这样,买得起几本书也来这秀优越感了!无语。
发表于 2017-9-16 11:16:20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帖子: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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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额(⊙o⊙)…。。
发表于 2017-9-17 11:52:21 来自凯恩之角App |只看该作者 来自:陕西

帖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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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楼主好,血之遗产已正式引进,我是此书责编,可否私聊一下此书的译稿的出版?
发表于 2018-6-20 16:26:01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帖子:244

符文:224

89#
醉逸流 发表于 2018-6-20 16:26
楼主好,血之遗产已正式引进,我是此书责编,可否私聊一下此书的译稿的出版?

不好意思,这几天没上线
发表于 2018-6-29 13:13:01 来自凯恩之角App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帖子: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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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发表于 2018-7-4 23:30:31 来自凯恩之角App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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