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翻译]原罪之战第二部——巨蛇之鳞（完本，2016年6月略作修订）

孔却

lEELIO 发表于 2012-8-9 18:13
无聊没事做, 把楼主目前1-14章弄成PDF了..如果楼主不介意, 我就发出来方便大家下载吧,可能比较粗糙, 因为我 ...

感谢的兄弟的支持哈。

孔却

第十六章



门德恩从未曾站在一座高山的峰顶。

因为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狂风在耳边呼啸不停，一切都被冰雪所覆盖。然而眼前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触动他，即便是寒冷的空气像刀锋一样割在脸上。门德恩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拉斯玛吧，如果被拖到如此荒凉的地方去面对一个令他想起来都胆寒的家伙也能让人产生感恩之心的话。

“我这样做对反抗那天使有什么帮助呢？”这已经不是门德恩第一次提问了。他不得不提高声音以避免自己的话语完全吹散在风中。

“你的努力总会有结果的。”拉斯玛的回答同样没有任何新意。

门德恩紧紧将双臂抱在胸前，不过这更多是出于习惯，而不是因为寒冷。他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我曾经带你哥哥来过的地方附近。在距离世界之石不远的地方。”拉斯玛平静的回答。

对于世界之石的了解让小小的门德恩心中充满了新的敬畏和疑惑。要创建如此一件神奇的东西，那些天使与恶魔肯定耗费了无数的心力，穷尽了种种匪夷所思的魔法。

当他正准备问拉斯玛另外一个问题的时候，这古老的奈非天却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

“我父亲就在不远处。千万小心。”拉斯玛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

不过对门德恩来说，这个警告根本毫无意义。仅仅是小心又怎么能够对付得了一位愤怒的天使呢？

突然间风声大做起来，这风力是如此强劲，几乎把门德恩吹倒在地上。他可不希望就这么骨骨碌碌从山坡上滚下去，虽然自己已经从巨龙和拉斯玛那里学到了无数的魔法技能。在这一瞬间，他本能想到的还是如何求生，而并非吟唱那些或长或短的咒语。

前面的积雪越来越厚，而风暴则在他们周围不停的肆虐。拉斯玛收起匕首低声念叨了几句咒语，但风声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

突然间，前面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巨响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如果不是还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门德恩肯定认为自己已经被震聋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发现两人面前站着一名金发的年轻人。

“你真让我失望，我的儿子。”这身披长袍的年轻人说起话来声音几乎如同音乐一般悦耳。

“从我出生以后，你就从未对我满意过，我的父亲。”拉斯玛回答道，他的声音不再如往常一般毫无感情，而是带着几丝针锋相对的味道。

这新来者将目光从他们两个身上转开，看上去对两旁的景色更加感兴趣。但门德恩却听到他发问道：“最近见到你母亲了吗？”

“没有。在这一点上我够幸运了。其实我同样希望没有遇见你。”拉斯玛毫不客气的回答道。

现在那年轻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拉斯马身上。“你的傲慢不怎么得体啊。谢天谢地，我现在没兴趣因为你从前的罪孽屈尊惩罚你。”

门德恩望着他们两个，虽然从前被告知过一些相关的信息，但他并不敢确信这就是艾纳利尤斯。他知道那名天使化身为光明大教堂的领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伟大先知的描述，只是眼前这年轻人太不对劲，退一步说，也太让人不安了。

艾纳利尤斯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的地方，转过眼来紧紧盯着门德恩。突然间，门德恩心中再没有怀疑了。那双眼睛足以打断他所有的思路。他无法形容那是什么颜色淡但其中所所散发出的威严却令门德恩几乎想要跪倒在他面前。这令他再次怀疑自己到底能为拉斯玛帮上什么忙，拉斯玛真的需要他吗？如果仅仅因为对方看了一眼，自己就变得如此虚弱……

令他吃惊的是，拉斯玛却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那些事情都无关紧要吧？”

“那也有可能是他们的过错，”天使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没有你们这群家伙的立足之地，更不允许你们胡来。如果他们不听话，我必须把他们抹除……”他的厌恶之情是如此明显，这令门德恩感觉那些人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另一点让他吃惊的是，天使的檀香便鞋在雪地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庇护之地必须保持纯净……”

听到这里，拉斯玛一反常态的激动了起来，愤愤的回答道：“那又是为了谁，艾纳利尤斯？所有一切都是围着你一个人转！整个世界都要屈从于你的意志，谁敢挑战你都只有被消灭？”

“他们的存在完全取决于我的意愿，所以呢，没错……”伟大先知重新转向他们。当他那么做的时候，门德恩发现他短暂的离开了峰顶的边缘，但也并未坠落下去。“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从前已经争论过了，利纳瑞安……”

拉斯玛紧紧的将斗篷裹在身上，冷冷的回答道：“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就像你和妈妈不承认我一样！”

伟大先知耸了耸肩。他短暂的扫了一眼门德恩，然后又望向自己的儿子。艾纳利尤斯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当然。”

“你们根本不被允许踏足此地。”

“但命运指引着我来到这里。”拉斯玛回答道。

天使张开了双臂，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他的头发根根倒竖起来，整个身体都变得越来越大，他的四周开始发散出熊熊火焰。“在这里我就是命运。庇护之地所有生命的存亡都在我一念之间——”

“小心！”拉斯玛突然高叫道，但现在并不只是门德恩需要加强防备。戴尔米迪斯的次子握紧了自己匕首，他发现艾纳利尤斯正在发生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却可能是致命的变化。

“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存亡都由我来最终判决！”天使如此宣称道，但他的口唇却一动未动。这些话语所挟的威力甚至超过了塔格奥，因此对门德恩的打击也更加沉重，不过巨龙每次开口前都考虑过凡人的感受。门德恩知道表明自己的立场并不容易，但他终究没敢开口说话。

天使的背上裂开了，门德恩感觉从他背后探出那对带着火焰的东西应该叫做翅膀。不过当它们真正伸展开的时候，门德恩心中的震撼仍然远远超过了预期。那对翅膀——门德恩这辈子一直以为天使的翅膀应该是由羽毛构成的——居然是纷繁复杂的耀眼光芒所构成，而那些光芒一直处在波动流转之中。两只翅膀不停的扭转的，就像是巨蛇或者触手一般，这根本不该是圣洁的天使所拥有的形象。艾纳利尤斯的脸庞乃至躯干都在不停扭曲着，而一副胸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体上。他那年轻而英俊的面孔渐渐沉入了一张无比完美的面罩之下，渐渐沉入了其中的暗影并与之融为一体。艾纳利尤斯看上去已经不再有具体的物理形态，所有关于人类的特质都从他身上消失了，他们只看到一名神圣的天国战士盘旋在悬崖边际，一只似乎戴着手套的光芒四射的手指着他们俩，仿佛在斥责这些大逆不道的子孙。

“我从前曾经跟你讲过所有问题，但那个时代已经永远的过去了！你希望利纳瑞安已经死了，那随你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天使的声音在峰顶与云端回荡着。

“永远的吗？”拉斯玛声嘶力竭的回喊道，一边把象牙匕首挡在身前当做屏障。门德恩随即也这么做了，他只希望这种努力不会是徒劳。

“那块石头在等着我……”艾纳利尤斯做了个手势，“我跟你们的事情已经完结了！”

整个峰顶爆炸了。

天使释放的力量将大块的冰雪和岩石撕成了碎片。门德恩觉得他们俩肯定会像它们一样变得粉身碎骨，但直到目前为止，他和拉斯玛脚下的地方依然完好无损。但这块地方实在是所剩无几，泥土和雪块四处横飞，如果门德恩的匕首没有突然发出一道灰白的光芒将他笼罩起来的话，恐怕他已经被无数的泥土石块压碎了。他扫了一眼拉斯玛，发现自己的伙伴也被同样的光芒所保护着。

但随着岩石与雪块不停的向他冲击而来，门德恩不知道他们两个还能支撑多久。就在他们上方，艾纳利尤斯突然伸出另外一只手指向他们——门德恩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崩塌了。

“记住你学的东西！”拉斯玛向他大叫道。

可门德恩现在只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可以立足的地方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现在整个人都在不停往下坠。拉斯玛从他视野里消失了，而他脚下曾经踩踏过的任何石块都已经分崩离析。

当门德恩下坠的时候，他看到那天使艾纳利尤斯正审视着自己的所造成的浩劫。这背生双翼的家伙根本对自己子孙后代的死活不放在心上。毕竟拉斯玛犯下了无可饶恕的重罪；他违抗了他的父亲。

门德恩拼命抓住那柄匕首，试图找到什么方法来拯救自己的性命。突然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他坠落的速度明显降低了。他很快意识到这应该是拉斯玛。

雪崩依然持续不断，拉斯玛将他放到了一块仍然还能露出地面的安全所在，然后自己也飞了下来。

“事情还没完！”他高叫着。

门德恩一点儿也不吃惊，他早已经准备迎接最糟糕的结果了。艾纳利尤斯在灭掉他俩之前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果然，那肩生双翼的家伙很快飞入了他们的视野。艾纳利尤斯——他的面孔更像是一张闪闪发亮的面具——审视着他们两个。

门德恩感觉天使正盯着自己。他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他都做了什么？”艾纳利尤斯问道，“他都做了什么……还有现在呢？”

门德恩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艾纳利尤斯讲的是乌迪西安。他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哥哥来，但很快他就开始担忧乌迪西安的性命安危。

“他都做了些什么？”艾纳利尤斯重复了一遍，“他对这石头做了什么？”

拉斯玛在他身后高呼起来：“他做到了你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艾纳利尤斯！他做到了！”

天使盘旋着在半空中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伸手指向他们两个，同时俯下了头：“那么……你们所有的人都该谴责他……”

与此同时，这带翅膀的家伙突然向天际翱翔而去，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小黑点。然后，随着一道足以刺瞎凡人眼睛的亮光在天边爆裂开来……艾纳利尤斯消失了。

拉斯玛的父亲造成的破坏——门德恩阴郁的想，这对他来说也太容易了吧——已经把他们包围起来。整个山峰已经完全改变了，它看上去就像一只拥有三根手指的巨爪，而其中两根看上去相当参差不齐。他和拉斯玛正站在第三根手指的最外沿，而一口看上去至少有上千尺的深井就在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

一个问题始终困惑着门德恩，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们还活着？我们现在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觉得我们来到这里可能活下去吗！为什么我们还活着？”

“我们对他来说并非一无是处，戴尔米迪斯之子，”这上古的奈非天一边掸去斗篷上的泥土和残雪，一边回答道，“如果我们没有任何用处的话，恐怕在他到来的同时我们便已经死于非命了。因为我们——更重要的是你哥哥——意味着，我亲爱的父亲必须要暂停他的布道。很显然我并不是孤军作战，当我们都做到了自己所承诺的，瞧，许多个世纪已经过去了。他对你同样有些好奇，门德恩·乌·戴尔密德，当他发现他根本不能让你屈膝跪在他面前的时候，这看上去真好笑……”

“不能——”门德恩突然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难道他能够抗拒天使的意志？

“你没有发现吗？我一直以为你会察觉的。”

不过门德恩并没有打算就这个问题花费太多心思，他问拉斯玛道：“他不停提到的那个是什么东西？你听到他说‘世界之石’吗？我记得你跟乌迪西安回来之后曾经提到过那个东西，不过我一直都不很明白！乌迪西安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会那么——那么——震惊？”

拉斯玛的表情变得极其阴郁：“解释这个需要费点时间。我现在完全可以说，我们已经接近了那至关重要的结果——不管这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在我们努力那么久之后。世界之石这种东西应该只有我父亲能对它做出细微的改变——当然，我妈妈也能做到——但没有想到你哥哥会做到那一步！现在世界之石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可艾纳利尤斯根本无法接受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一开始，门德恩对此还抱有希望，但很快他就想起了那天使临走前说的话。到那时，你们都会谴责他的……

门德恩俯视着脚下的废墟，艾纳利尤斯只不过略微释放了一下他的怒气，整个山峰就已经变得如此惨不忍睹，一想到这点就令他不寒而栗。他试着问道：“拉斯玛，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莉莉斯之子高举起匕首，就像用它在搜寻什么东西一样。门德恩不耐烦的看着这瘦高的身形用匕首在空中划了一个极小的圆，然后又将匕首放进了自己宽大的斗篷里。

“他的话对我们来说有着同样的意义，我们可能再也不会像我希望的那样仍然能站在这里——现在艾纳利尤斯已经无法再调节世界之石，恐怕我也不好推测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依然还活着。他为什么要为两个微不足道的人的性命操心呢，如果他得出了我曾经预料的那个结论，为什么他没有马上抹除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然后重新打造一个属于他的庇护之地？”

这时门德恩才终于领会到之前拉斯玛与塔格奥一直讨论的问题。“宁可……宁可让莉莉丝……或者其他人类……推翻他的暴政……你是说那天使会……会彻底破坏掉我们生存的世界？”

“然后他会重新创建一个可以适应他的妄自尊大的世界，没错。”拉斯玛回答到。

门德恩根本无法想象这种彻头彻尾的独裁：“他能……做到？”

“他能。”拉斯玛说完这句话，然后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圆环，这圆环迅速扩大开来。门德恩看到其中是彻底的漆黑……他知道，这是通往塔格奥领地的通道。“他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位天使的儿子继续说道，但他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如此的虚弱，“他的力量甚至比那还要大上一千倍……而且非常乐于使用它……”

————————

莉莉丝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宝座上，她的真实面目只不过出现了极短的时间，便又幻化成了大主教的模样。女魔无比安静的坐在黑暗之中，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也没人能捕捉到她现在的情绪。

几分钟之后，她突然站起身离开了大主教的密室，外面的警卫被惊动了。虽然他们一直忠实的待在自己岗位上等候命令，但事实上他们认为大主教根本没在房间里。当然，不会有人质疑这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这是他们的大主教。

至少，在他们眼中。

莉莉丝面无表情的大步穿过宏伟的神庙。她的步伐毫无节律可言，而她所经过的地方也并未遵照往常的习惯。祭祀、卫兵、学徒，还有其他侍僧，都纷纷在她经过时致以敬意，而且每个人都试图比从前更加毕恭毕敬。

最后，在供奉有麦菲斯、迪亚隆和巴拉的大厅里，她停了下来。她周围到处都是忠诚的正在进行自己任务的手下，每个人都好奇的猜测着大主教到底在干什么。

她仰面望向每一尊雕像……眼光在麦菲斯那里久久不曾离去。

然后，在看完这尊精心制作却又面容模糊的雕像之后，莉莉丝让自己露出了一丝大主教惯有的微笑。

“很好，”她喃喃低语道，“没错，就是这样子。呃，没错……”

有一名大胆的祭祀在后面跟随着她。他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低着头问道：“无比荣光的大主教啊，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莉莉丝望了他一眼，注意到这人年轻且身材不错，而且现在只有他跟随在自己身边。女魔微笑道：“可否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杜拉姆，无比荣光的大主教。”年轻人的法袍显示出他属于迪亚隆教派，而且她也察觉出恐惧之王的黑暗早已经腐蚀了这看起来谦恭无比的家伙。他拥有勃勃的野心。

“稍晚些我会召唤你到我的房间来谈谈话。”她告诉这年轻人，同时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给他一个过于媚惑的微笑。莉莉丝需要找些乐子来消除自己那无比沮丧的心情，而杜拉姆显然非常适合这项任务，等他明白的时候，恐怕一切都晚了。

这祭祀向她鞠了一个比任何人都要低的躬。女魔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正在为自己的胆大妄为而庆幸不已。她不知道在经过他俩的“交流”之后这年轻人会作何感想。

不过她现在必须把这种小乐趣丢在一边。不过在作出重大决定之前，莉莉丝还是渴望先乐上一乐。她再次关上了一道门，而众所周知，另外一道门同时打开了。

“我必须要走了。”她告诉杜拉姆。

“我会随时等候您的召唤，无比荣光的大主教。”那年轻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莉莉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发出了一声娇媚的轻笑，还好杜拉姆没有听到。当她走过这躬身的祭祀时，满心快活的对他说道：“杜拉姆。把周围清空，我怕等会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生。”

忠诚的杜拉姆立刻去执行了。当他向众人警示的时候，莉莉丝已经大步走开了。她一直走到通往大主教房间的走廊那里，然后突然回头瞧去。

随着一声响亮的碎裂声，麦菲斯的雕像突然从高台上跌落下来。

如果它跌落到时间早那么一点点，恐怕至少会有二十个人被压成肉饼。不过现在雕像径直摔倒了大理石地板上，而那些巨大的碎片则飞溅到四面八方。杜拉姆在这一点上执行得非常好，但还是有个别人仍然在这可怕的范围之内。

女魔做了个手势——她确信卫兵和其他附近的一些人都注意到了——那些本来可能会被击中的人们得救了。大块的碎片变成了灰尘，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都没有到达它们本来可能伤害到的那些人。

大厅里的灰尘开始消散了。莉莉丝向一名卫兵命令道：“所有人都平安无事。现在需要把垃圾打扫干净。杜拉姆祭祀负责监督执行。”

畏怯的卫兵点点头：“是，无比荣光的大主教！”

“我需要考虑一下这次事件……然后决定为麦菲斯打造一个什么样的新形象。”

没有人质疑她。事实上，她知道那些话已经传播出去——借助于杜拉姆的帮助——大主教及时的警示救了那么多人。它们在一次见证了神迹。

但莉莉丝并没有警示他们真正的原因。毕竟是她搞塌了那尊雕像。就大主教在神庙中的崇高地位而言，她现在的生活可以非常安心，她的任何意愿都会飞快的被执行下去，而那些人绝对不会掺杂进他们自己的情绪……哪怕牺牲他们的生命。当然，他们非常乐意向他们的大主教奉献出自己的生命，而她现在也恰好刚刚挑了个微不足道的家伙。

女魔最后看了一眼那雕像，然后转向她的追随者们，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暗自说道：“真对不起，父亲大人……”

那些大魔王们——尤其是墨菲斯托——现在根本没有力量来对抗她。他们是如此害怕高阶天堂发现庇护之地，因此宁可让这地方落到她的魔爪中。无疑他们认为晚些时候他们会重新夺回这里，但莉莉丝清楚世界之石会让他们的美梦落空。这个世界突然充满了那么多听命于她而实力雄厚的奈非天，魔王们恐怕最后会发现连保全他们自己的领地都是一件相当吃力的事情。

没错，她会先拿燃烧地狱开刀，然后也不会放过高阶天堂。

这让她想到了艾纳利尤斯，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她对他的弱点太清楚了。他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她依然身着大主教的法袍，重新回到了阴暗的房间之中。一回到那里，她又暂停了手头的事情。尽管房间里缺乏光线，但女魔还是发现了许多蛛网的痕迹。她不在的时候，一定有谁来过这里，那家伙她太清楚不过了。其实她早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当时她正考虑着更重要的问题。现在，哼哼……

“阿斯特洛伽！”莉莉丝用路西安那无比威严的声音喊道，“来这里，你这该死的蜘蛛！”

“我已经在这里了，”蜘蛛很快在她头顶上方的暗影中反驳道，“伟大的路西安有什么指示呢？”

这蜘蛛口气的转变令莉莉丝非常不爽，可它却继续轻蔑的说道：“太没有礼貌了，你这冒牌的家伙。”

“自从伟大的路西安不久前被抛弃之后，已经有人占据了这里的位置……事实上，其他人坚持阿斯特洛伽可以填补这个空白。”

莉莉丝当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支持这头蜘蛛。她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其他魔王对这一改变是什么看法。阿斯特洛伽现在是她在三一神教中最后的障碍。女魔曾经希望乌迪西安在扫除路西安的时候同时干掉他的左右手，但事实上只有白痴古拉格挂掉了，而狡猾的阿斯特洛伽却幸免于难。

“没想到你还真会扮猪吃老虎啊。我的计划阿斯特洛伽根本一无所知，可他的横插一刀却完全搅乱了所有的进程！不知道那三位尊神会怎么看呢？”

蜘蛛在暗影里慢慢移动，很快便现出了身形。“那个，倒可能是值得研究的问题，伟大的路西安……这种问题我根本不必去问他们……”

这意味着阿斯特洛伽已经被某位魔王默许，毫无疑问应该是它的主子，迪亚波罗。

“这世上只能有一个大主教，只有一个人可以主掌供奉三位主神的仪式，蜘蛛……”

“是……啊，那就是我了……我一直等着你回来解决这个问题……莉莉丝。”

真正的蜘蛛并不是从口中吐丝结网的，但阿斯特洛伽只不过是拥有蜘蛛的外形而已。它并非真正的八肢动物，就像莉莉丝也并非莉莉娅一样。

邪恶的阿斯特洛伽突然喷出大量浓雾，它保证房间里的猎物绝对不会逃脱自己的毒手。当它发现莉莉丝窃取了哥哥的宝座时，这女魔根本对它毫无察觉。她根本不曾预料到会有今天……就在蛛网将她覆盖之前，她立刻召唤出一道碧绿色的地狱之火烧穿了这道桎梏。蛛网在被破坏的同时发出了尖锐的嘶嘶声——

当然阿斯特洛伽也没有幼稚到会认为这一击就可以搞定莉莉丝，突然间，整个密室里到处充满了蜘蛛，莉莉丝根本没可能避开所有的虫子。它们疯狂啮咬着莉莉丝任何可以咬到的地方，把阿斯特洛伽的毒液注射进她的身体里。蜘蛛曾经在对敌乌迪西安的时候了解到人类的许多弱点，但它忘记了眼前的对手并非寻常的恶魔。这是墨菲斯托的女儿……

只不过意念流转之间，莉莉丝已经将毒液逼回了所有的蜘蛛体内，同时还混杂了自己的剧毒。这些可怕的生物纷纷从她身上掉落下来。

蜘蛛发出了愤怒的嘶嘶声，随即向莉莉丝抛出了另外一张蛛网，这次它套住了莉莉丝的右侧。可莉莉丝却大笑着用左手上的爪子迅速将那些丝网切成碎片。

“我找到了最好的办法来除掉这些虫子，那就是烧死它们，”她嘲笑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女魔攫住了下落的卷须，绿色的火焰迅速顺着丝网燃烧过去，很快映亮了黑暗处阿斯特洛伽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外形。

阿斯特洛伽一边嘶嘶叫着一边拼命的吐向外吐丝，希望能够压灭那些见鬼的火焰。但他的新网只是为莉莉丝的火焰增加了更多的燃料，很快他便被火焰整个包围了。

“它会吞噬掉你的血肉，吸干你的灵魂！”蜘蛛咆哮起来，它那复眼中闪耀着棕红色的光芒。

莉莉丝突然颤抖起来。房间里似乎出现了一位新来者，一位她无比熟悉的恶魔。她差点转身向后面望去……但却停了下来。

“你在逼我寻求我的父亲的帮助，”她轻柔的说道，“你最好能确定你召唤出来的是它本人，而不是什么没用的幻觉，迪亚波罗的仆从……”

莉莉丝加大了火焰的力量。当火焰吞噬了阿斯特洛伽那多毛的身体时，它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

“你是个白痴，墨菲斯托的女儿！”他一边大叫着，一边试图向后逃去，“那么欢迎你来到这路西安建造的安乐窝！好好享受吧……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了整个阿斯特洛伽。莉莉丝立刻控制着火焰向前推进……但一直等它们逼近到墙角，莉莉丝都没有看到蜘蛛的存在。

她立刻用意念搜寻了整个神庙，但却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阿斯特洛伽不仅仅安全的逃走了，而且彻底离开了三一神庙。不过莉莉丝对此并不怎么担心，虽然她应该弄死那迪亚波罗的仆从，但很显然它现在已经无足轻重。现在整个三一神教都是她的了。

莉莉丝一边微笑着一边把刚才战斗所产生的垃圾消除掉，然后就像大主教一样，把自己整个人大喇喇的丢到宝座上。不，不需要再供奉三位大神了，现在只剩下一位神祇了。那就是她自己。

莉莉丝现在对自己实在是太满意了。不过她突然间非常渴望有那位杜拉姆祭司的陪伴。在去解决掉亲爱的乌迪西安之前，她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一点儿个人的娱乐。一想到从前那些关于他的事情，莉莉丝就不得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设想赶快完成。她所需要的只是几个魔虏……

女魔一边想一边发出了吃吃的笑声。或者，需要的不仅仅是几个……

————————

阿斯特洛伽并没有后悔逃离神庙。它也没指望自己能够击败那位魔王的女儿，不过这次对抗可以让它充分估量这女魔的实力，以期来日一举将她搞定。她现在可以在神庙里肆意妄为，而她和那个凡人乌迪西安也已经够胆大妄为的。阿斯特洛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其他恶魔多活几年，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他人来解决掉它的大麻烦。让他们狗咬狗去吧，也许天使艾纳利尤斯也会加入到这场混战中来。不管最后谁会幸存下来，蜘蛛都能确定对方的力量一定削弱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到那时……到那时它阿斯特洛伽会出来收拾残局的。届时类似于三一神教那种个人崇拜估计依然存在，但会变得更加集中。或者汇集到自己身上也有可能。

没错，阿斯特洛伽太喜欢这种结果了。在这场混战的废墟上，它能够召集起属于它自己的信徒。这世上总会有些人对力量的渴望比恶魔还要贪婪。不过阿斯特洛伽不会像路西安那样，它会严格控制自己的仆从。路西安对于权利的失控是非常危险的，那令他过多的依赖其他人。而当他最终决定亲躬其事的时候，很明显他又搞错了一些问题。墨菲斯托之子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挂掉了。

不，它阿斯特洛伽不会重犯路西安的错误，也不会重蹈莉莉丝的覆辙。它已经想象到自己的信徒遍布到整个世界，那绘有蜘蛛的旗帜在一座又一座城市的上空飘扬。迟早有一天，没人会记得三一神教或者光明大教堂。整个庇护之地都会陷入对它的疯狂崇拜，所有人类都会成为它的奴隶……也是三位魔王的，当然，首先是它主人的。

迟早……都是它们的……

孔却

第十七章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但乌迪西安还是迅速想到了如何向面前的追随者解释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当然，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是真相，不过他肯定会稍稍文饰一些细节。

但阿奇里奥斯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突然冲向聚集在一起的艾迪伦们，受惊的人们立刻下意识的给他让开一条通道。阿奇里奥斯立刻利用这个机会迅速冲出了房间。

“阿奇里奥斯！”乌迪西安大吼一声，“等等！”

他随即向这儿时的伙伴冲去，根本没有留心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已经开始喧闹起来。他用最短的时间向他们命令道：“把尸体都弄出去，照顾好她！没有必要不准挪动她，尽量让她舒服点！去做吧！”

在外面，他看到更多目瞪口呆的艾迪伦正望向西方。乌迪西安一边向那里狂奔，一边同时用目力和超人的感应力搜寻阿奇里奥斯的踪迹。可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弓箭手的任何信息。

当他乌迪西安冲到营地的边缘时，他发现一名哨兵正站在那里。那是一名哈欠连天的帕萨人。乌迪西安立刻抓住他连声问道：“一个灰衣服的人！他从这里过去了吗？”

“没，没人从这里经过——咦，是乌迪西安大人？”那哨兵诧异的回答道。

他回头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向这些人解释自己是如何不可思议的回到这里的。但现在乌迪西安只能一把推开哨兵冲进丛林里。阿奇里奥斯应该是从这条路逃走的，但无论戴尔米迪斯之子如何努力，他都感知不到猎手的存在。

沮丧的乌迪西安最后终于回到了营地。就在此时，大群的艾迪伦正围着刚才那名哨兵，而后者正添油加醋的向众人描述着自己与突然归来的领袖的遭遇。当乌迪西安接近的时候，所有人都立刻噤声了，但现在他还没有时间来解释这些问题。

不过，他必须得说点什么。“晚些我会告诉大家来龙去脉。现在你们去休息吧。”

很难相信他们这时候能睡得着，但乌迪西安只能这么希望了。现在，他必须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塞伦希娅身上。

当乌迪西安接近那座古老的建筑时，很多人仍然散乱的站立在附近。他来不及去看任何一个人，便直接走进了房间。

塞伦希娅依然躺在地板上，但一块毯子被人细心的垫在她的脑下，而另外一块毯子则盖在她身上。她的呼吸现在已经非常有规律，这让乌迪西安禁不住想要感谢天上所有的星辰。不过他很快想起了由群星组成的那头巨龙，然后差点把自己刚才无言的感谢收回来。

乌迪西安单膝跪下来摸摸塞伦希娅的脸庞，感到她的体温还算不错。

她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眼睛迅速睁开了，紧接着就想站起来。

“阿奇里奥斯！阿奇里奥斯！不要——不要离开——”她竭尽全力呼喊着，可孱弱的力量令她随即又向后倒去。即便如此，她依然大睁着眼睛喃喃重复刚才的话语。“阿奇里奥斯……不要走……不要走……”

乌迪西安心中同时既宽慰又嫉妒。塞伦希娅的精神看上去未受损伤，而身体也基本无碍，这让他心中非常庆幸，可她的第一声呼喊却是为了阿奇里奥斯……

乌迪西安默默的责怪着自己的极度自私，然后向她靠近了一些：“塞伦希娅……塞莉……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乌迪西安？”她的眼神到现在才集中到他身上，“我——我觉得我很好。”她的口气突然加强了，“不！不是那样！她袭击了我！那是——”塞伦希娅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乌迪西安！是莉莉丝！莉莉丝袭击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嘘，塞伦希娅！莉莉丝已经被再次赶跑了——”

女孩儿最后终于开始留心这令人不安的环境，她迟疑的问道：“我们——我们在哪儿？我只记得最后我在河边！当我察觉她接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然后就好像——就好像她钻进了我的身体里！乌迪西安，我们现在在哪里？你实话告诉我！”

他根本不可能向女孩儿隐瞒真相。如果乌迪西安试图这么做，塞伦希娅迟早会从其他人了解所有问题。

“你听好了，塞莉，”他喃喃低语道，“我们晚一些再讨论这件事情——”

她的眼神里再次充满了怒火：“不，乌迪西安。我现在就要知道。告诉我。”

乌迪西安只好向后面的人群说道：“你们先离开一下。”

他们立刻按照要求执行了。乌迪西安立刻用魔法封锁了所有的门窗，然后屏蔽掉外部所有可能的窃听。他们迟早会了解所有真相，但现在戴尔米迪斯之子觉得最好还是让这一切秘密保持在他们俩之间。

有人离开之前非常明智的给塞伦希娅留了一袋水，乌迪西安要求她现在先喝一点。女孩儿顺从的连喝了几大口，然后望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再拖延了。

乌迪西安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向她讲述所有他能告诉的和敢于告诉的内容，当然了，有些赤裸裸的事情他会尽量削减的。塞伦希娅仔细倾听着，除了偶尔呼吸急促外，并没有中途打断他。她的表情令乌迪西安几次差点无法继续下去，尤其是当他向女孩儿讲述他所知道的莉莉丝的那些所做作为时。塞伦希娅的面上充满了极度的厌恶，但值得称赞的是，她并没有因此失控。

然后，乌迪西安终于讲到阿奇里奥斯的重新出现。这时他索性停下来片刻，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到底是让她彻底相信阿奇里奥斯已经不在了，还是让她再做一个美好的梦呢？

女孩儿知道他正试图回避故事中的一些核心内容，于是立刻开始催促他。

乌迪西安知道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回避，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一种委婉的方式。“塞莉，”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塞莉，你还记得你在这里刚苏醒过来之后都讲了些什么吗？你还都记得吗？”

“你一直在叫我‘塞莉’，”她不满的回答道，双眸开始眯了起来，“这只意味着你肯定有一些可怕的东西要告诉我。难道还有什么比我刚才听到那些更糟糕的吗？那又跟我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他没办法直接回答，只好低声说道：“塞莉。好好想想你都说了些什么。这非常重要。”

她紧锁着双眉道：“让我想想啊。我……我做个梦……应该是噩梦，我说不太清楚。我想我看到了……我想我看到了阿奇里奥斯。当我觉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我肯定仍然处在梦境中，因为我记得我正在呼唤他的名字，而且……而且……”泪水突然从她双颊滚滚而下，“啊，乌迪西安……我想他是回来找我了！我想我得感谢那个奇迹！可……可那根本就是我凭空幻想的啊……”

乌迪西安含糊不清的说道：“不是。”

“什么——你说的什么意思？”

“塞莉……塞伦希娅……他曾经来过。你不是在做梦。阿奇里奥斯来过。”

女孩儿不满的盯着他：“不要开这种玩笑！这有意思吗，乌迪西安！你怎么会这样做？”

“我绝对不会。这也不是什么玩笑。他——”

塞伦希娅突然推开乌迪西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住嘴住嘴！不要再说这个了！阿奇里奥斯已经死了！死了！”

整座建筑突然间产生了剧烈的震动，许多小石块如同雨点一样打在他们身上。由于巨大的悲伤，塞伦希娅的力量令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震颤起来。

乌迪西安迅速采取对策平息了她愤怒产生的后果。一切震动都很快平息了，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塞伦希娅现在几乎已经和他一样强大。

但女孩儿几乎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不停的摇着头，泪水沾满了面颊，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弓箭手的名字。

乌迪西安张口结舌的拉住女孩儿的手腕，强迫她继续听下去。“塞伦希娅！你看到的就是阿奇里奥斯！那不是做梦！”他不知道那算不算噩梦，因为就算他自己看到这老朋友的时候同样极其震惊。“那就是阿奇里奥斯！”

她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泪水也渐渐止住了。女孩儿的面上重新充满了希望：“你是说他——他——还活着？”

“我……塞伦希娅……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状态……但至少他仍然是我们熟悉和深爱的阿奇里奥斯。当我在这里惨败的时候，他冲进来帮了我很大忙，而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重新唤醒了你。完全是因为他才让你把莉莉丝从身体里赶了出去。”

“我——我记得听到了他的声音。我记得我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我那时候只想睡觉……可他的声音……让我不得不追随着他！我是那么想再见他一面……”塞伦希娅擦干了最后一滴眼泪，开始审视这间房子，“可他现在在哪里？阿奇里奥斯？”她试着站起来，“阿奇里奥斯！不要躲着我！”

她的身体不停摇晃着，乌迪西安立刻搀住她。塞伦希娅伸出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双眼仍然不停的搜寻着她深爱的男人。

“他为什么不回答我？他为什么要藏起来？”

“他没有。他逃走只是因为有其他人进入了房间。塞莉，我想他是害怕你会憎恶他现在的样子。”

塞伦希娅怀疑的盯着他：“为什么？他是阿奇里奥斯啊！”

“他应该已经死亡了。真正的死亡。我们亲手埋葬的他，你还记得吧？”还不等她回答，乌迪西安又继续说道，“这完全没错！那支箭正中他的咽喉！他根本没有幸免！”

他感到女孩儿浑身都在颤抖，但他知道这并非出于恐惧。“太可怕了，”塞伦希娅喃喃低语着，双眼无神的盯着前面的空气，“对他来说太可怕了……”

当她说到这些的时候，乌迪西安不得不承认他对那猎手具有同样的感觉。阿奇里奥斯显然已经追踪了他们一段日子，也许前几天的杀戮也都与他有关。猎手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恶意，可能他已经私下里帮助了他们好几次。迄今为止，阿奇里奥斯每次出手都是为了保护他所关心的人，就像他生前一样。

尤其是为了塞伦希娅。

“我一定要找到他，”女孩儿突然说道，“我必须要找到阿奇里奥斯！他现在是那么孤独，他甚至连我都不敢见！”

“塞莉，他肯定有什么苦衷——”

女孩儿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太可笑了！我们有什么理由要分开呢。不要拦着我，我这就去找他。”

她面对这突发事件所下的决心深深触动了乌迪西安，他坚定的对女孩儿说：“我会站在你身边，塞莉。你有权利这么做；阿奇里奥斯一直都坚守在我们身边……即便是现在。不管他有什么困难需要克服，我们都必须同样帮助他。”

塞伦希娅最后微笑起来：“谢谢你……”

在乌迪西安的帮助下，女孩儿终于走出了那座充满邪恶的建筑。刚一走出去，他们立刻被人群包围了，萨朗也跟随在众人之中。在这托拉加人身后站着一群艾迪伦，他们正监视着一小撮面色阴沉的家伙。

这些囚犯之前被莉莉丝腐化后成为她忠诚的手下，不过他们残存的数量并不多，因为大多数都已经被疯狂的莉莉丝献祭给了魔鬼。乌迪西安认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但有两个非常陌生，估计他们可能是哈舍人。在命令追随者们将尸体移走之后，乌迪西安也运用魔法力悄悄告诉一些他比较信任的艾迪伦，让他们在营地边缘负责警戒。他默默估算了一下眼前的人数，感觉现在人们应该已经到齐了。

“我们怎么处置这些家伙，大人？”萨朗发问道，阴郁的表情显现出他所倾向使用的手段。对大多数艾迪伦来说，对叛徒如何残忍都不为过……即便他们是因为莉莉丝那无法抵挡的魅惑力而变节。

乌迪西安无法拯救卢马思或者任何在那建筑中遇难的人们，但他仍然希望能够挽救这些灵魂。他已经彻底厌倦了越来越多的伤亡。

然后，他记起了塞伦希娅。可还没等他开口，女孩儿就低声说道：“继续。这件事情不能耽误，哪怕是为了我……”

说完这些，就像是为了给他足够的空间，女孩儿退到了后面。乌迪西安示意两名追随者将第一个变节的家伙拉到他面前来。当他们靠近的时候，乌迪西安感觉其他艾迪伦都在运用法力检测这名囚徒。他对这些人的举动相当吃惊，因为此类技能他并未传授给众人。

那托拉加人阴容满面的看着乌迪西安向他走去。看起来他已经准备好唾自己的前领袖一脸，但最后显然又改变了主意。

在乌迪西安的计划中，他必须要接触这些囚徒。这意味着他将直接面对莉莉丝的污染，不过他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如果他希望拯救这个托拉加人的话。

乌迪西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双手放在那囚徒的两额上。托拉加人拼命摇着头想要挣脱，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乌迪西安。

戴尔米迪斯之子迎着这邪恶的眼神，努力向托拉加人的内心探寻着。他感觉到了这囚徒最核心的本质，还有它是如何与自己的力量建立连结的。

他很快就发现了女魔在这条生命里留下的无比黑暗与狂暴的秽物。这东西是如此邪恶，以至于乌迪西安几乎本能的想要逃走。可他一旦这样做的话，便等于彻底放弃了眼前的托拉加人。

经过短暂的考虑后，乌迪西安决定抓住任何机会扼杀或者驱逐这团黑暗。他设想着那是一个实体的东西，然后运用自己的意念包裹住它。如果他可以冲出去的话——

突然间，那团黑暗毫无征兆的爆发了，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股狂暴的洪流。乌迪西安几乎没有机会把自己的意念撤回来——

——那囚徒猛然间挣脱了卫兵的束缚，双手牢牢的扼住了乌迪西安的咽喉。

乌迪西安顿时感到极大的痛苦。这脱困的囚徒使用艾迪伦之力大大加强了他本身的蛮力，而乌迪西安感觉自己的咽喉就像被炭火烧烤着一样。如果戴尔米迪斯之子依靠本能的力量勉强护住自己，恐怕他早已经尸横当场了。

“我要撕开你的喉咙，吸干你的血！”那托拉加人疯狂的咆哮着。他的面孔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两只眼睛膨胀得几乎马上破裂开来，嘴巴也张得越来越大。他的牙齿变得尖利无比，舌头也像毒蛇一样分开了岔。“我要——”

他突然尖叫着松开了乌迪西安的喉咙。托拉加人向后退了一步，整个身体都开始燃烧起来。他试图熄灭这神秘而又疯狂的火焰……但却很快被烧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就在此时，乌迪西安听到身后传来塞伦希娅微弱的声音：“我——不得不——这么做。他已经不值得——不值得被拯救，乌迪西安。”

戴尔米迪斯之子无语的点点头，然后抚摸着自己的咽喉审视着剩下的几名囚徒。他们看上去全无惧意，但满脸都是怨恨。乌迪西安苦苦思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办法拯救这些人。但考虑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显然莉莉丝已经预计到了这一步，知道他会尝试救赎这些被污染的人们。女魔让这一切变得完全不可能了。

这让乌迪西安只剩下一种最痛苦的选择。

“站到远离他们的位置。”乌迪西安命令那些卫兵。

萨朗立刻表示反对：“大人，这样可能不太安全——”

“远离他们。”乌迪西安仍然坚持道。

他们照做了，但依然使用各种魔法压制着那些囚徒。但乌迪西安并不允许他们如此自行其是，因为他担心这种做法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伤害。

“放开他们。”乌迪西安命令道。在萨朗还没来得及发表新的意见之前，他又补充道：“我能解决这些问题。照我说的做。”

戴尔米迪斯之子感觉到他们的力量已经收了回来，而此时那些囚徒也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行动的能力。不过就在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之前，乌迪西安已经凝集了自己的力量。

这些被污染的艾迪伦被冻结在当地。即便如此，乌迪西安依然能够感觉到他们那邪恶的抗争。

“我要除掉你们。”乌迪西安冷酷的说道。

一股强烈的旋风突然平地而起，将他们几个囚徒卷在一起。

被莉莉丝污染的人们就像沙雕一样被吹得粉碎，大风卷起这些碎屑，将它们抛向遥远的，遥远的夜空。乌迪西安一直努力坚持让大风继续吹着，他要让那些粉尘离自己的追随者越远越好。哪怕女魔的污染物留下一点点，也有可能再次影响到其他人。

最后他终于感觉那些粉尘已经被吹到了足够远足够安全的位置，这时他才让风停息下来。它们应该落到了西方的某个位置，应该不会有任何艾迪伦会涉足那里，他将粉尘撒落到了那里。

看上去对付莉莉丝这套阴谋并没有花太多力气。但乌迪西安那叛节的恋人手段极其狡猾，戴尔米迪斯之子虽然没有向任何人承认，但刚才的法术就像从前他对付路西安那次一样完全透支了他自己，他现在已经彻底精疲力尽。

正因为如此，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开始步履蹒跚。

“扶住他！”有人大喊了一声。不止一双手伸出来牢牢抓住乌迪西安，塞伦希娅的双手也在其中。

“我——我没事。” 乌迪西安努力说完这句话，试着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没有留心其他人充满敬畏的目光，而是转向塞伦希娅道：“我们现在可以——可以去找阿奇里奥斯了。”

“不。现在我们两个都还没有强大到那一步，尽管我非常希望找到他。他已经跟随了我们那么久，乌迪西安；他肯定还在附近。”塞伦希娅平静的回答道。

她的猜测应该是合理的。阿奇里奥斯显然不会放弃他的朋友们。

“现在，”塞伦希娅继续说道，“我们需要休息。”她垂下眼睑，用只有乌迪西安才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我也想……我想挨在你身边睡。只是睡觉。我——我必须这样。”

“我明白。”乌迪西安知道她等一会很可能会做恶梦，梦中也许她会见到莉莉丝如何利用她的身体胡作非为。也许紧靠着乌迪西安，女孩儿会寻找到一丝安慰。

乌迪西安也非常乐意向她提供这种依靠，但这并没有其他缘由，而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朋友，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劫难。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看到塞伦希娅心底依然深爱着阿奇里奥斯。他曾经以为自己和女孩儿之间燃起的爱火不过是女魔再一次的媚惑。乌迪西安掉进这温柔的陷阱实在是不足为奇。

不过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让莉莉丝偿还这笔债……

阿奇里奥斯终于停止了狂奔，而这时他至少已经距离营地有一英里多，可能两里也不止了。由于不需要呼吸，弓箭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跑出这么远，即便是丛林的层层阻拦也没有减低他的速度。

当阿奇里奥斯停下来的时候，刚才那些盘旋在他脑海中的那些念头再次开始困扰他，尽管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长跑。

她看到他了。

塞伦希娅已经看到他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避免这次会面。女魔让他根本没有逃避的可能。阿奇里奥斯感觉到了塞伦希娅的异变，而乌迪西安很可能再次被他最亲近的人欺骗了。他有些同情卢马思，但并未太过在意。阿奇里奥斯不像乌迪西安，后者往往只看到所有人的好，而他则更习惯去提防他人的恶处。事实上，他看到从背后被一刀劈开的帕萨人可能正试图做最后的自我救赎，但也有可能只是为自己无可逃避的死亡复仇。阿奇里奥斯不知道真相，也对此没有兴趣。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塞伦希娅可能在清醒的时候……在清醒的状况下看到了他。

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阿奇里奥斯发出一声古怪的叹息，然后斜靠在了旁边一棵树上。在他附近的一只蜥蜴立刻匆忙的试图逃走，但猎手看也不看便一把抓住了它。当阿奇里奥斯捏着它仔细观看的时候，它拼命的扭动着身子。猎手能感觉到它在徒劳挣扎时心脏疯狂的跳动。它肯定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吃掉了。

他尽情欣赏着小动物那充满生命力的挣扎，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是在嫉妒它。猎手差点在盛怒下将这爬虫捏成肉酱……但最终他还是将这小东西重新放到了树上，让它自由的逃向黑暗之中，而在这之前它一定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看到了他……

阿奇里奥斯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它一直困扰着猎手。

他最后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轻笑。他，一具会走路的死尸，居然会有所困惑。

“这……不是问题……”阿奇里奥斯安静的低语道，“不是问题……”

可它现在的确是问题。他原来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是，至少他还能留在塞伦希娅附近，而且在需要的时候，能够秘密的协助她和乌迪西安。可现在连这小小的愿望也变得不可能了。

然而，如果不能帮助他最亲近的人们，他复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他应该大声呼唤拉斯玛或者巨龙，直到有一个家伙来让他重新进入永远的安息……

尽管非常想这么做……但阿奇里奥斯到最后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拙劣的维持着这似是而非的生命，全是因为塞伦希娅还活着。

你必须做出选择！弓箭手严厉的对自己说道。要么永远的走开，要么勇敢的站到她面前，然后祈祷她不会为此吓得尖叫不已……

阿奇里奥斯咕哝了一声。塞伦希娅很可能会把他当成憎恶一样的怪物，然后用她新掌握的法术将他永远消灭掉，而这正是他之前向把他变成这样子的两个家伙所祈祷的。

可即便是那种结果，对他来说也算是解决一切问题了。他决定走向女孩儿和其他所有人，向他们揭示自己的真相。如果女孩儿要求阿奇里奥斯重新回到坟墓去，那他也一定会照做。

他转过身去……可就在此时他面前突然亮起一道明亮的蓝光。

阿奇里奥斯迅速向后退去，同时已经拔出一支箭。某些记忆突然从他那已经衰退的大脑中闪过，那应该是在接近哈舍的地方，而当时他应该还未遇难。

那里也曾经有过一道光芒。他现在想起来了。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道光与那次的光芒截然不同。不管它源自何方，阿奇里奥斯都确信自己根本不喜欢它离自己这么近。

他射出了一支箭，利箭脱弦而出射向那道光芒。

这支箭穿过了那令人不安的光芒的最中心……然后从另外一端传了出去。随着响亮的撞击声，它直直的钉在了一棵大树上。

无畏的猎手已经做好了第二箭的准备，不过这次他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阿奇里奥斯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那蓝光中渐渐显现出来。他嘴角露出了冷酷而满意的微笑，然后张开长弓。不过他觉得他好像看到了对方穿着铠甲——那是银蓝色的胸甲——因此他又把目标稍微调整了一下。

“我需要你……”

这声音在他腐朽的身体里不停的轰鸣着，但又完全不同于塔格奥的那种威力。就在此时，阿奇里奥斯感觉自己的武器变得软弱无力起来。事实上，他现在感觉浑身上下都已经不听使唤。

猎手就像破败的玩偶一般轰然倒地。

他感觉自己面部首先重重跌在地上，这让他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阿奇里奥斯仔细听着周围的脚步声，但却什么也没有捕捉到。然而，当那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感觉这盘旋的声音居然源自他本人的身体。

“我需要你……”它又重复道。

当阿奇里奥斯终于回忆起上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却昏迷了过去。

xukegenius

感谢楼主大大一直以来抽出自己宝贵的闲暇时间为大家翻译出了这么给力的小说译本！

落雪时雨

大爱LZ@！感谢！！！！！万分感谢！

孔却

第十八章


他们没能找到他。尽管乌迪西安和塞伦希娅已经结合了他们俩最大的力量，但最后仍然一无所获。乌迪西安没打算放弃，他要求追随者们在原地等候两天。但到了最后，连塞伦希娅都觉得他是在浪费时间，他们的征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我们该出发了。阿奇里奥斯可能并没在我们旁边，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想让我们发现……至少现在是这样，”她忧郁的说道，“我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也许最后他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他不可能远离你。我比你更了解他，塞伦希娅，你应该明白。”乌迪西安向女孩儿解释道。

女孩儿点点头，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丛林里。“难道他真的认为我会那么害怕他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他现在的样子。”乌迪西安没有向塞伦希娅具体描述阿奇里奥斯的外形，但也未曾向她隐瞒什么。不过即便如此，塞伦希娅对猎手的同情仍在与日俱增。

“我毫不怀疑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会吓一大跳，可你既然说他仍然是阿奇里奥斯。那么我为什么不能爱他？”

乌迪西安无言以对。除了这一点之外，她坚持这些人需要马上开拔的想法绝对是正确的。莉莉丝绝对不会无所事事的虚度时光；无论她新策划的阴谋诡计已经实施到了什么程度，他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那就是说，现在还应该不算太迟。

萨朗和一个叫做拉什姆的哈舍人，还有一个帕萨人提米恩，他们三个现在成了这支混杂的队伍的非正式指挥者。乌迪西安本想过根据地域将这支队伍划分开来，可他不希望其中某支分队占据过于明显的优势。他希望帕萨人、托拉加人和哈舍人处于完全平等的地位，最终他们会完全融合到一起，这样他就可以直接称呼他们为艾迪伦而不是其他什么。

提米恩是乔纳斯的表兄，而后者是乌迪西安所转化的第一位艾迪伦。乔纳斯一直在乌迪西安鞍前马后默默的辛劳，但从未表现出过任何想成为领袖的欲望。不过他现在倒是一直非常积极的协助表兄成为那个小镇上幸存下来的人们的领导者……他们这批人现在明显要比另外两拨弱小很多。

乌迪西安想，这种情况必须马上结束，他要看着所有的人们都以平等的方式在他的看顾下迅速成长起来。每当一个帕萨人遇难，乌迪西安都会更加感觉愧疚。他必须在乔纳斯的乡邻全部罹难之前结束这场战斗……当然也必须保护所有哈舍人与托拉加人。

乌迪西安并没有把所有时间都花在阿奇里奥斯身上。他找机会用简短的语言向众人解释了自己消失的问题。很显然，他并没有将有关塔格奥与拉斯玛的情节告知这些追随者，因为他感觉现在还不到时候。

艾迪伦们第二天踏上了新的征程。因为莉莉丝邪恶的干预，他们至少多花费了三天时间来寻找阿奇里奥斯和处理其他事务。而女魔则多出三天时间来从容布置将他们逼入死地的陷阱……

当他们穿行在丛林中的时候，这片树林显现出了不正常的安静。远处偶尔可以听到零星的鸟鸣，昆虫虽然也能看到，但数量显然比往常要少很多。乌迪西安感觉这像是风暴的前夕，但他并未向别人提出这种想法，甚至包括塞伦希娅。不过他仍然提醒艾迪伦们要保持警戒，再次警告他们敌人向来是懦弱和狡诈的，那些家伙正面进攻的可能性极小，更可能从丛林的阴影里跳出来袭击他们。

当他们最终到达一条河边——这比他当初预期的早了至少半天——乌迪西安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们面前的道路已经很清晰了，尽管戴尔米迪斯之子非常想让大家再赶一个小时的路程，可他实在不忍心让疲惫不堪的艾迪伦们继续咬着牙前进了。他极不情愿的命令大家停下来。

莉莉丝控制了塞伦希娅那么久，唯一可能的好处就是她留下了通往三一神教老巢的地图。这张地图看上去非常古旧，但它已经精确到不仅让乌迪西安能够识别出他对手的位置，而且能看到这一区域人口最多的城市就横在他与对手的老巢之间。

“没错，我知道卡利纳什。”当乌迪西安指着那城市的位置时，拉什姆立刻解答了他的疑问。这头发茂盛的哈舍人曾经作为一名商人的学徒多次途经那里。“那里要比我们的城市大一点点，而且神庙的势力也强很多，那儿离凯吉特别近，”他的手指滑向了更北方，“至于伊斯塔尼，我对它几乎完全不了解，只知道那里比哈舍要小一点，尽管它的位置不错，但并没有哈舍富足。”

不过萨朗对第二座城市要了解一些，他接道：“三一神教在那里的势力不是太强。如果乌迪西安大人希望能够迅速到达三一神教的老巢，我们可以将路线尽量靠往那里。”

。一方面，乌迪西安对萨朗的建议在逻辑上非常认同，而另一方面，他并不希望绕过那座叫做卡利纳什的城市，那样会让三一神教的支持者们毫发无损，尤其是在最终到达他们的大本营后，极易造成腹背受敌的局面。不过向卡利纳什进发则意味着要经历更长的艰苦跋涉，同时还要付出更多的生命；这两者都只对莉莉丝有好处。

“我们最快几天才能抵达卡利纳什？”最后乌迪西安还是问道。

拉什姆稍稍计算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四天，或者五天。”

“那伊斯塔尼呢？”

“四天。”

第二条路应该稍短一点。更重要的是，那里三一神教的势力要弱很多，这意味着拿下伊斯塔尼可能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而卡利纳什可能需要许多天的血腥厮杀……

左右为难的乌迪西安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很好，那就去伊斯塔尼。不过我们必须全速前进。”

其他人服从的点点头散去了。乌迪西安看了看塞伦希娅，希望她能够支持自己的选择。

“如果是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女孩儿皱着眉头回答道，“你到底被什么困扰呢？”

“两件事情……或者两个人。一个是阿奇里奥斯，你知道的……还有门德恩。”

“是啊，我跟你争论过太多关于阿奇里奥斯的问题，我让你太疲惫了，乌迪西安。原谅我没有考虑到你弟弟。这个——这个拉斯玛。你觉得他可靠吗？”

他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拥有莉莉丝的直系血统……不过这也包括我，虽然我和他们不知道差了多少代呢。”

“那么门德恩一定没什么事的，”塞伦希娅考虑半天后说道，“现在他的目标和你基本一致，不过我觉得你们以后的分歧会越来越严重的。”

“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塞莉。”乌迪西安决定还是称呼她小时候的昵称，这样会让他觉得两个人仅仅是朋友，而不是刚刚从爱河中逃出来。他不想做任何对不起自己已经逝去的朋友的事情，尤其当他知道那墓穴已经空空如也的时候。“我现在只希望门德恩是安全的。”

“会和你一样安全的。”

“哪怕有一点点消息的话，我想也比现在强得多。哪怕一点点消息。”

她慢慢移到火堆旁，找到一个适合睡觉的地方，然后回答道：“我知道。我懂。”

从她近乎绝望的声音中，乌迪西安能感觉到她同样渴求着阿奇里奥斯的消息。

————————

门德恩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重回帕萨。他一直以为那地方早已经被自己抛在了身后。戴尔米迪斯的次子曾经拼命想要抹除对于那里的一切记忆，在帕萨，他被迫与从前那简单的农夫生活一刀两断，然后让命运的洪流冲击得手足无措。门德恩在那里再也找不到回头路，甚至比他们当初逃离塞拉姆的时候更加无所适从，虽然他希望那偏僻村落里的变故根本未曾发生。

塔格奥与拉斯玛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里……他们说，这可能是最后一场考验了。如往常一样，他们回答门德恩的问题时还是含糊其辞。不过最后他们承诺如果门德恩能够通过这场考验，那么他就可以重新回到哥哥身边。就算为了这个吧，门德恩终于答应再次回到帕萨。

但直到他身处这座城镇后，他才想起来塔格奥用的词是“如果”……

事实上他现在并没有进入帕萨。不，门德恩感觉他正在城墙之外接近大门的地方，那是帕萨人丢弃垃圾的地方。有种微弱的直觉让他觉得现在已经接近那个地方。

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仍然还留在这里的人们——这座城镇早已经半空了——应该都已经进入梦乡了。那些少得可怜的卫兵应该不会到这里来，谁会留心自己丢弃的东西呢？

当然，门德恩并不属于此列。他只不过恰巧来到了这里，巧合而已。据拉斯玛讲，这种地方是最适合用来进行召唤了。

乌迪西安的弟弟完全不愿意施放这种法术，但他的导师们一再坚持说这是必须的。门德恩感觉他们一定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事情……这一点都不奇怪。他们的传授方式，尤其是莉莉斯之子，还有太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与艾纳利尤斯的对抗应该促进了这件事，关于这一点门德恩非常肯定。在将他送回巨龙的领地之后，拉斯玛立刻与这上古的巨兽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会谈，而在会谈结束后，他们要求门德恩马上进行此次试炼。

我应该拒绝他们。门德恩一再告诉自己。我应该要求他们把我送回到乌迪西安身边。

但很显然，门德恩即使向他们提出要求，最后还是一样会被送到帕萨来。

门德恩从长袍中抽出匕首。这东西会引导他到正确的地方，拉斯玛是这么说的。

当他举起匕首的时候，它在黑夜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芒。门德恩慢慢转动匕首，发现它的光芒更加强盛了。现在他对这里的印象更加清晰了，他想起了在这儿发生的那些恐怖的事件。

他们和帕萨人在这里胡乱的烧掉了高阶祭司马利克和那些魔虏的尸体。

一想起马利克门德恩还禁不住浑身一抖。他不害怕那高阶祭司，但对他的邪恶心有余悸。这世上会有多少人比他还要黑暗呢。仅仅是想到马利克就让门德恩感觉恶心，他差点转身就此离去。

一想起马利克门德恩还禁不住浑身一抖。他不害怕那高阶祭司，但对他的邪恶心有余悸。这世上会有多少人比他还要黑暗呢。仅仅是想到马利克就让门德恩感觉恶心，他差点转身就此离去。

戴尔米迪斯的次子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试着振作精神，试着体会巨龙曾经向他讲过的那种平静的决心。这样才能最好的发挥出平衡法则的威力……由此，庇护之地和所有人类……门德恩必须学习用更加冷静的方式来看问题。个人情绪没有被禁止，而且即便是拉斯玛也曾经陷入过愤怒之中，但他必须要学着约束那种情绪，因为门德恩现在操控的力量太过危险了。

当门德恩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的时候，他跪下来开始绘制一些图案以增强自己的力量。这些图案所绑定的能量并非来自这个世界，它远远超越了庇护之地。这些图案给予它们一些元素的能量，将它们带到乌迪西安召唤的地方。

当这些图案都完成之后，门德恩握着匕首站到中心的位置。他没有将自己的鲜血滴到上面，尽管晚些时候他依然可能需要这么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咒语，借助咒语的力量门德恩才能将所有事情集结到一起。

门德恩用低沉的语调一个接一个念出那些拥有神奇力量的单词。随着每一个音节的吐出，他渐渐感觉到有一股能量的漩涡在这里盘旋。一个不祥的形体逐渐在图案的中心清晰起来。

门德恩不断重复着之前被告知的那些咒语，那些在如此场合下需要吟诵的咒语，他一遍又一遍的念诵着。每一次，他都在某个特殊的音节上特别加重，以使召唤仪式的每一方面都得到加强。

不知什么东西飘到了他的面部，非常轻柔的摩擦着他右边的面颊。另外，有一小股轻烟从城镇的方向飘了过来。当门德恩继续吟唱咒语的时候，这些东西逐渐将他整个笼罩起来，就好像调皮的孩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一眼。

拉斯玛曾经警告过他这些问题，他必须学会更好的集中精力，因为会有其他生物会误以为是他召唤了它们。他现在只能努力去无视这些不请自来的精灵；一旦分心去驱散它们，最后只能让自己的努力功归一篑。

没错，他感觉那黑暗的存在正在聚积力量。它现在正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它并不急于显示自己的力量，而另一方面，它则对自己的长处相当自信，已经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门德恩紧紧握着匕首，意识到自己决不能让后者发生。巨龙曾经警告他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现场升起来，这阴暗的家伙迅速膨胀成一个高大的人形。门德恩一边喃喃的继续着，一边向后退去。只要他画的图案保持完整，这家伙就不可能独力逃出去。

这黑影最后渐渐变得实体化，那是一个外观略显模糊的人形。身材高大，面色苍白且有茂密的胡子。

那是麦菲斯教派的头领——或者说是墨菲斯托——高阶祭司马利克。

门德恩面上浮出满意的冷酷笑容，然后迎上这可怕的幽灵一眨不眨的目光。马利克认识他，当他们目光相对的那一刻门德恩就意识到了。他从那毫无表情的面庞上能发现背后掩藏的的仇恨，也从若隐若现的长袍下发现了他那只标志性的手掌——那是一只不输于人类的手。

戴尔米迪斯之子不知道这幽灵有没有兴趣将他的血肉活生生的撕下来——就像马利克活着的时候对艾森镇长的所作所为一样。他绝对不会给对方机会的。

“你知道我是谁，祭司，”门德恩低声说道，“你知道，没有我的允许或者指导，你不能有任何动作或者言论。如果明白你就点点头。”

马利克缓慢的点了点头，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它的召唤者。

迄今为止门德恩对自己的成绩还是相当满意的，他向自己召唤出来的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说道：“马利克……你主人已经死了……”

他第一次发现对方做出了短暂的反应。这死灵突然间消失了片刻，然后又再次出现，过程是如此短暂，以至于没有经验的眼睛根本不会发现。而这死灵的眼神也有短暂的改变。

“没错，祭司，路西安已经死了。”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乌迪西安只不过是将恶魔放逐出了这个世界。据拉斯玛说，这与死亡有些不太一样，但门德恩还无法理解它们到底有什么不同。“那你知道现在谁取代了他的位置吗？你知道吗？”

这死灵完全没有任何表情。门德恩皱起了眉头，希望能从马利克那里得到更多反馈。塔格奥曾经警告过他，这些死灵会尝试着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而且可能向它们生前憎恨的人们复仇。马利克认识他，而且知道他是乌迪西安的弟弟。

门德恩越早判断出马利克是否还有用处，事态就越容易控制。“是莉莉丝，他的妹妹，”他告诉这死灵，“你应该记得她曾经伪装成谁，祭司，那就是莉莉娅女士。”

这次死灵的身体震动了一下，眼睛也睁得远远超过常人的程度。他大张着嘴巴……下巴掉下去至少有一尺长。提到莉莉丝，特别是她那凡人的伪装后，这死灵终于被触动了。毕竟是她杀死了高阶祭司。

门德恩对死灵这夸张的造型非常吃惊。他曾经被两位导师告知，这些死灵的外形不一定拘泥它们生前的长相，由于愤怒或者其他种种目的，它们极有可能出现形形色色的扭曲和变形。

其他目的……

门德恩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咒语，这可以让他迅速抵挡住突发的袭击。就在此时，他尽可能的将匕首向前伸去，迅速在空中削劈了几下。

随着丧气的嘶嘶声，一道魔虏的暗影倒在尘埃里。但就在此时，第二个由烧焦的灰烬和尘土所临时构成的恐怖的家伙突然现形，它那完全没有血肉的双手差点就碰到了门德恩。戴尔米迪斯的次子将匕首转过去抵在了这不死生物的胸前。

第二头魔虏也倒在了地上。

可第三个家伙却用一根几乎沤烂的木头重重的打在了门德恩肩膀上，他闷哼了一声向后跌出去。魔虏蹒跚的向他走去，当它移动的同时身上不断向下掉着渣滓。

这些都不是曾经在高阶祭司麾下杀人如麻的那些恐怖战士，门德恩能确信它们绝对不会再爬起来投入战斗。不，它们是马利克用自己邪恶的能力临时拼凑起来的行尸走肉。即便如此，它们也有足够的力量杀死门德恩，然后将它们的创建者解救出来。

如果这一切不幸成为现实的话，那么帕萨会成为这场灾难中第一个经历腥风血雨的地方……

这魔虏不停摇晃着冲上来，但它的目标显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门德恩跳到一侧轻松避开了它的攻击。如果这一切都算顺利的话——

但门德恩突然想起来，马利克的死灵所处的位置与自己息息相关。当魔虏再次进攻的时候，戴尔米迪斯之子立刻转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这意味着他将跳落到那些冷冰冰的垃圾之上，不过这足以让他挫败祭祀的诡计。

事实上，马利克的死灵差一点点就获得了自由。如果门德恩在刚才的方向再往前迈出一点，他的靴子就会蹭掉一点儿那束缚着死灵的图案。

魔虏紧紧盯着他的猎物，不过现在门德恩已经有了对策。他紧紧抓着匕首向下指去，大声吼出一串巨龙传授给他的用于放逐的咒语。

马利克创造出的最后一个傀儡崩溃了。它手中那块木头砰的跌落在门德恩脑袋旁边。

门德恩重新直起身来面对那高阶祭司。“不要再搞什么阴谋诡计！”他命令道，“你要敢再来一次，我就把你放逐到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在那里你会发现你上次被杀死的方式简直太温柔了！”

这番话其实是夸张之词，门德恩根本没有学过如何实现这承诺，不过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把它驱散掉而已。

马利克的外形逐渐变得接近常人，最后，这死灵终于低下了头。门德恩默默的诅咒自己被那祭司的恶魔傀儡分去了太多注意力。当塔格奥与拉斯玛警告他像马利克那样强大的祭司很有可能会想办法破坏他的召唤仪式，但门德恩感觉他们早就料到会有如此惊人的意外。墨菲斯托的高阶祭司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便是作为死灵也一样。

但门德恩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当这死灵犹豫的瞬间，他已经弯下腰将那图案重新修正过来。戴尔米迪斯之子开始重复另外一些从塔格奥那里学到的咒语——他觉得这些法术会比刚才所使用的威力更加强大。

门德恩再次站起身来面向那死灵：“马利克，你应该听到了我刚才说的话。她杀死了你，现在又假扮成大主教，你不是一直想复仇吗，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门德恩这些话很轻松的抓住了祭司的注意力，他决定让这死灵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怎么样呢？”他问马利克。

高阶祭司粗声粗气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类似如今的阿奇里奥斯，同样都远异于常人。“乌迪西安的……弟弟……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需要了解王城附近那座神庙。它隐藏了太多危险的东西，而且对外人来说神秘之极。它虽然由路西安创建，但现在已经被莉莉丝完全控制……”

死灵突然大笑起来，但立刻被一阵毫无幽默感的咳嗽给噎住。“乌迪西安的……弟弟……你的问题……很难用语言……回答，”这半透明的家伙又笑了一声，“……不过……我可以展示……给你看……”

之前巨龙和拉斯玛根本没有和门德恩讨论过这种情况。他们从未告诉门德恩如果马利克试图这么做的话，他该如何应对。不过……现在祭司仍然在他的控制之下，只是门德恩感觉对方似乎一直有些顾虑。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点。他不想回去询问那两个古怪的家伙，而且这也不现实。门德恩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将匕首伸到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上。他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目标上，全力令那匕首指向马利克。

面目不清的马利克脚下黑暗的大地开始颤抖起来，看起来祭司自己的身体会如同之前的魔虏一样将从那些灰烬上升起来。然而事情却并未这样发展下去，从他脚下突然迸出来一块如同鹅卵石大小的白色碎片。它刚刚脱离地面的时候在半空中略停了一下，然后就飞到了门德恩那等待已久的手掌里。

门德恩直起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东西。这是高阶祭司身上最大一块骨头的碎片。

门德恩将匕首的锋芒抵在骨头上，然后喃喃念出一段类似之前他将马利克封印在这图案中的咒语。这些咒语是门德恩自己组合起来的，不过他感觉这种方式应该会有效。

他现在只求自己没有犯什么致命性的错误。

门德恩紧紧抓住那块骨头，死死盯着他在地上画出的那幅图案，然后迅速伸出脚把它扫得面目全非。

死灵发出了一声叹息。它现在所有的实体都消失了，整个变成了一团薄雾，然后迅速卷入了那块骨头之中。与此同时，那块骨头再次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然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门德恩小心翼翼的试图确认马利克没有再搞什么阴谋诡计。当他确信自己的咒语并未出任何差错的时候，终于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完全放松之前，从城镇那边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喊。无论它们是否与门德恩有关，他都不希望自己被人发现。他在此处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按照塔格奥之前的安排，门德恩用匕首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在其中迅速绘出两个符号。

“很好，我感知到了你”……这是巨龙的声音。

转瞬之间，门德恩又重新步入了那片熟悉的黑暗之中。 他惊奇的发现拉斯玛并没在这里。

“我已经完成了你交代的所有任务。”他告诉那群星组成的巨龙。

这星阵迅速的改变着，然后变成像往常一样若隐若现的巨龙。“没错……所有的要求……还有很多预料之外的……”

“你是什么意思？”门德恩一边问，一边在脑海里浮现出某件事情，那就是他弄出来的那根骨头。“我知道你只是要寻找有关那祭司的死灵的信息，不过我感觉讯问他会花费太长的时间，而且在那里逗留时间太长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新的变故。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带来。我这样做有没有问题？”

“无论你是否做错，平衡法则都会有所表现，”塔格奥平静的回答道，“不过我对你刚刚取得的成绩非常感兴趣。”

“我仅仅是在你和拉斯玛的教导下加上了一点点我自己认为可能有效的调整。谢天谢地，我没有捅什么漏子，”门德恩皱着眉头说道，“我做错了吗？”

“当然，必须得说你的所作所为可能会……不过，乌·戴尔密德兄弟对这些咒语曾经进行了反复的修正……”

门德恩不明白他到底指的什么。他所进行的所有尝试都是建立在符合逻辑的基础之上，可塔格奥为什么又会那样说呢？

然而巨龙又接着说道：“你在这个方向所做的努力为我们提供了新的希望。我已经观察过了那块石头；我相信祭司的死灵不可能轻易逃脱出去。”

“我很高兴听到这一点——”

“但不要轻信它的顺从。如果可能的话，这家伙会寻找一切机会进行破坏活动……”

还未等门德恩回答，拉斯玛突然在他面前现出身来，而脸上依然保持着亘古不变的冷漠。门德恩经过这么些天的观察，基本上可以得出他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的结论。

“根本找不到他。”这句话显然拉斯玛是对巨龙讲的，与门德恩根本无关。

“你搜寻了所有的位面？”

“当然，我从超过一百个以上的位面召唤他，而其中一些地方对我来说还相当危险。当然，我必须要这样做，但结果却令人无语。”

巨龙古怪的沉默了一会儿。“那么你想起来了吗，我的朋友，还有一些其他的途径……”

拉斯玛点点头：“没错，他最有可能去的那个地方，即便是你也很难从那里将他召唤回来。当然，如果他真能做到的话，那只能说他运气太好了。”

“他的运气……没错……希望他有那么好的运气吧……”

“但你会发现那并不像是出自我的手笔。”

门德恩让他们的一问一答搞得满头雾水，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谁？我哥哥有危险吗？你们是在说他吗？”

拉斯玛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不。是你的朋友，阿奇里奥斯。我现在彻底追踪不到他了。哪里都找不到。”

“怎么可能呢？”

“可能……仅仅是有可能。他也许已经被彻底摧毁了，现在形势非常明朗。”

“是莉莉丝干的吗？”门德恩的思绪飞快的转动着，他试图猜测女魔为什么要对阿奇里奥斯痛下毒手，但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倒松了口气，”莉莉斯之子坦率的回答道，“不，门德恩，我怕会有其他人对他下手，那可能是我父亲。”

“艾纳利尤斯？”当门德恩叫出这天使的名字时，他突然回忆起拉斯玛在发出某个单词时的古怪反应，“不过，等等！你说‘可能’是什么意思？”

随后又是一阵安静，而组成巨龙的群星却在不安的变幻着。不管拉斯玛有何暗示，塔格奥都非常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对此相当不爽。

如果这拥有近乎永恒生命的巨龙都如此不安，那它对乌迪西安来说肯定意味着更大的灾难，而整个庇护之地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我的意思是……”拉斯玛看起来显得非常厌倦，他最后终于慢慢的说道，“我曾经从种种角度分析了我父亲的所作所为，但找不到什么理由让他对付阿奇里奥斯。他的存在可以解释一小段神秘的时期，但这应该不是艾纳利尤斯干的，”

即便塔格奥已经稳定下来，但他依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这不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命运都已经无可逆转，”莉莉斯之子的意思显然是庇护之地的最终命运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如果不是艾纳利尤斯挟持了阿奇里奥斯……那我倒担心会有另外一名天使……”

“另外一位天使？哼哼，是另外一头恶魔吧！”

“不。我可以确定。没有什么恶魔能轻易离开燃烧地狱。我和我父亲至今几乎没有见过冲破界限的家伙。”

那群星所组成的巨龙变得越来越不安定，就如门德恩现在的心情一般。他们都明白如果有另外一名天使存在的可怕后果。

那就意味着高阶天堂已经发现了庇护之地。

这个世界的末日已经来临了。

aishenk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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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却

第十九章



还是没有门德恩与阿奇里奥斯的任何消息。乌迪西安十分担心他们两个，但绝对不会让他们妨碍自己的计划。

艾迪伦们开始了艰苦的跋涉。直奔伊斯塔尼的征途。当他们渐渐接近这座小城市的时候，乌迪西安采取的防范措施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向那座城市派遣侦测人员。他不仅将自己的所有能力都发挥到最大程度，而且第一次敢于将它们延伸到如此遥远的距离。这些自愿身涉险地的人员与乌迪西安轮流保持着联系，而他同时在自己身边创建了一块纯净的领域，任何人在受到攻击或者突然消失的同时都会向他告警。

现在距离伊斯塔尼还有一天多的路程，但乌迪西安的神经已经绷得很紧。甚至连三一神教的老巢也不过就是这么远罢了，他怀疑那些混球是否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到来。艾迪伦们很快就能搞定伊斯塔尼，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

赛伦希娅在队伍的最前面追上他，然后问道：“我们现在应该停下来吗？我知道在开拔之前你就已经反复的估量这个计划，但现在他们的老巢离得太近了……”

“我知道。我已经考虑到这些因素，”乌迪西安回答完这句话，接着把拉什姆喊了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任务交给你。”

“当然没问题，大人！”这哈舍人急切的回答道。

乌迪西安不敢直视他那热切的眼神，因为自己要交给他的任务极有可能令他丢掉性命。最后戴尔米迪斯之子解释道：“我希望你能再找四个人，然后以你们最快的速度直奔卡利纳什。”

他的话令拉什姆与赛伦希娅同时大为震惊。“卡利纳什？大人？”这哈舍人重复了一遍，“不是伊斯塔尼？”

“不。是卡利纳什。你至少需要快马加鞭一整天，路上还需要留意搜寻我曾经向你说过的那些情况。我需要知道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其他人很快理解了乌迪西安的意思。“啊，好的大人，”拉什姆立刻回答道，“我马上去挑人，看吧，我们会比风跑得还要快！”

“拉什姆……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完成任务立刻回来，千万不要做无谓的逗留和冒险。”

“遵命，大人！”

赛伦希娅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一定小心陷阱。”

“他们知道我们正一路赶来。肯定有一整支军队正等着我们呢，也许还有更糟糕的可能，说不定还有大批人马正从南方向我们杀来。他们的人有什么理由会坐等我们攻城呢？”

女孩儿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因为他们有什么更可怕的阴谋在等着我们。”

“很可能是这样，”乌迪西安表示同意，“不过我绝不会让我们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嗯……你说的没错。拉什姆会做得很好；如果有什么家伙突然出现，他会及时警告我们的，乌迪西安。”

“这正是我希望的。”

几分钟以后，信守诺言的拉什姆和他挑选的伙伴就已经绝尘而去。在这期间，乌迪西安并未允许其他追随者放慢自己的脚步。看着这支队伍在丛林里蜿蜒前行，乌迪西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手中原来掌握着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这个概念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来，然后又不断被赶出去，不过他马上就要正面对抗新一股的三一神教教徒，最后戴尔米迪斯之子还是觉得把自己人当一支军队来看待更妥当一些。铁一般的律令必须执行下去，否则即便他们拥有魔法上的优势——而且将新被转换者也加入进来——一盘散沙似的艾迪伦把他们所有力量加一块儿也不是莉莉丝和她那些爪牙的对手。

即使乌迪西安也不敢保证最后的胜利者就是他们。

一天时间慢慢过去了。戴尔米迪斯之子时断时续的感觉到拉什姆的存在，他与这哈舍人的精神建立了某种简单的连结，这让他清楚的了解到那支侦探队伍至今一切安好，而目前为止还没有侦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很有可能卡利纳什完全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乌迪西安当然这样希望。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艾迪伦大军停了下来，而乌迪西安则召集萨朗、提米恩、乔纳斯和其他承担指挥工作的人们来到自己身边，他向诸人再次强调了从现在开始各方面协作的重要性。儿童与体格虚弱的艾迪伦被分配到后方，在那里有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强者组成的小队协助保护他们。而其他艾迪伦则被平均分配到乌迪西安最信任的指挥者麾下。

只有赛伦希娅和他没有直接参与到某一支分队里面去，他们俩准备在突袭到来之时随时向任何人提供帮助。乌迪西安到现在都非常诧异于赛伦希娅二号人物的地位；现在的赛勒斯的女儿早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但如果真没有她的话，乌迪西安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如何独力指挥这支庞大的力量。

就在黎明到来之前，戴尔米迪斯之子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他发现拉什姆正在努力试图联系自己。一开始乌迪西安怀疑自己可能要听到最糟的消息了，但这哈舍人只是告诉他，他们五个人正准备返程。看上去卡利纳什并没有什么危险存在，这座城市根本未曾注意到艾迪伦的一举一动。

这件事情给了乌迪西安极大的安慰，他马上告知了塞伦希娅和其他相关人等。当艾迪伦们进餐完毕后，他又接着命令所有人马上开拔。

这一天走了还不到三个小时，他们就看到了远方伊斯塔尼城里的那些塔尖。

伊斯塔尼也许比哈舍和托拉加都要小一些，不过显然还是比帕萨镇大很多。乌迪西安根据他从前在其他城市的经验估算着神庙的占地大小。它的面积不算很大，但也许足以将这些人阻挡一阵子，让莉莉丝有充分的时间来完成下次阴谋的筹划。

他决定进城之后不再像往常一样向市民们就自己做一番简单介绍；戴尔米迪斯之子决定一旦到达便发动对三一神教的全面进攻，他希望其他伊斯塔尼人会理解自己的举动，他们完全是为了解放这些可怜而无知的人们。

乌迪西安意识到祭司们通常在麻烦到来前会利用水晶球进行占卜和偷窥，而艾迪伦显然不可能完全隐匿自己的行踪。乌迪西安选择了通往这座城市最开阔的道路，现在，让速度来决定最终的结果吧。

拉什姆和他的伙伴们还没有归来，但乌迪西安已经不打算继续等待他们。他命令艾迪伦们在这渐渐稀疏的丛林中分散开来向前进发。很快，很快伊斯塔尼的大门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乌迪西安自己则径直向前进发。不过很快他发誓他感觉到……

可……这应该仅仅是他的焦虑罢了。一定是这样。

“塞莉，”乌迪西安低声说道，“站到我身边来，紧紧跟随着我的意志。”

她像往常一样毫无疑问的立刻照做了。当塞伦希娅准备好的时候，乌迪西安引着她的精神朝向需要她集中的方向。

“你看到或者感觉到什么东西了吗？”戴尔米迪斯之子问道。

“没有——等等，我想——可是，不——”

这正是乌迪西安期望的回答，但也令他心中更加疑窦丛生。“塞莉，你能让我做些别的尝试吗？”

“你的意思是，合二为一？”她了解过之前莉莉丝冒充自己向乌迪西安展示过的法术，“如果你感觉值得一试的话，那我会配合你。”

不过这次他们俩并不像从前乌迪西安与莉莉丝那样如此暧昧的接近，而只是靠近站在一起。他们两个闭上眼睛，让彼此的思想无限接近对方……

即使以他们现在卓越的能力而言，这结果来的也算特别快了。两个人居然能如此轻松的建成联接，这让乌迪西安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事实上，他非常害怕这次尝试会以彻底失败告终。

而唯一令乌迪西安感到不安的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联接似乎有些过于亲密无间了，他为了避免自己激荡的心情被女孩儿发现，立刻将她的思想引导到了自己希望她到达的地方。

可直到戴尔米迪斯之子感觉两人已经彻底搜索一遍后，他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他甚至没能找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搅扰了他，当然塞伦希娅更是一无所知。在经过又一次徒劳无功的搜索之后，乌迪西安将联接他与女孩儿的法术驱散了。

“可能是我错了，”他喃喃低语道，“可能仅仅是我的幻觉。”

“那也比真的有什么凶兆要强，对吧？”女孩儿安慰他道。

乌迪西安点点头：“只要我还没有从这暗影密布的地方发现什么问题，那就很难说真正的危险何时会到来……”

艾迪伦继续向前进发着。乌迪西安现在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伊斯塔尼的确是座不折不扣的城市，而不仅仅是散落着几幢建筑的小城镇。他用精神力指引着巡行的人员，希望不会有人切断和其他人的联系。现在除了拉什姆和他的小队以外其他人都在掌控之内，不过乌迪西安觉得他们肯定会在自己着手对付神庙的时候赶上来的。

但令他吃惊的是，当他和追随者们接近城门的时候，从城里面出来一队骑兵迎向他们。他们大约有二十五人，大部分都是卫兵。在几名貌似官员的家伙的簇拥下，一个四十来岁身着深蓝色丝绸长袍的家伙向戴尔米迪斯之子走去。

“我们需要和你们的指挥官谈一谈。”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说道。他的银质鼻环看起来做工相当精巧，上面镶嵌着细碎的红宝石。

乌迪西安立刻大步向前走去，根本不在乎那伊斯塔尼人依然骑在马上。现在那家伙从视线上显然可以俯视乌迪西安，但他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尤其是如果他试图庇护三一神教那些神棍的话。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他告诉马背上的胖家伙，“我的名字叫做乌迪西安·乌·戴尔密德。”当那家伙试图接着说什么的时候，乌迪西安立刻举起一只手制止了他：“我只有一件事情需要阐明。你和你的人不需要害怕我们。我们要对付的是三一神教。请不要和我们对抗，你们很快就会看到他们邪恶的真相。”

马上的胖子焦躁不安的听着他的话，最终，当乌迪西安停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叫道：“可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来找您，乌迪西安大人！你们现在根本不需要进入伊斯塔尼！三一神教……他们早就跑了！”

当乌迪西安怀疑的盯着这胖子的时候，艾迪伦们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你说什么？”他问道，“在什么时候？”

乌迪西安的语气显然把那那胖胖的长官吓得不轻。他从马鞍上弯下身来，匆忙的解释道：“这是两天前的事情，乌迪西安大人！他们没有任何预警，一整个晚上就逃得干干净净，整个神庙里的祭祀、卫兵，还有其他所有人，全跑了！直到第二天哨兵和有些市民才发现不对劲，当我们试着进入神庙寻找主管祭司，却发现连他的房间都已经空空如也！”

“你觉得他们在撒谎吗？”赛伦希娅在乌迪西安身后低声问道。

乌迪西安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尝试着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感觉这个伊斯塔尼人并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事实上，他们显然非常害怕自己带来的消息激怒乌迪西安。戴尔米迪斯之子对他们的回答基本满意，他现在将双手伸向那座城市，试着探寻它被三一神教污染的地方。

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没有找到更多有用的印记。这座神庙正如那胖胖的长官所说，已经被彻底抛弃了。乌迪西安的意念迅速掠过那三座高塔，搜寻着一切线索，但祭司们显然已经把他们所有的房间都清理的一干二净。

乌迪西安试着定位他们的踪迹，最后就像哈舍一样，他在神庙旁边发现了第二座城门。只有几个哨兵守护在那里，戴尔米迪斯之子很容易猜测到，当时这些哨兵肯定被某些神秘的法术遮蔽了视力和听力。

可一进入丛林之后，他们的踪迹迅速消失得干干净净，祭司们一定使用了种种伎俩来避免被侦测到。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路线显然都指向了三一神教的至高神庙。

当乌迪西安在进行这些尝试的时候，伊斯塔尼人看上去越来越心焦了。他们看不懂这外乡人像睡着了一样站在那里到底意味着什么。那胖胖的长官向后扫了一眼，似乎想要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一些建议。但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没有一个人试图卷入他们之前的这场对话。很显然，如果现在双方之间爆发冲突，那么一切可能都会归咎于这个说话的男人，看起来他并不是心甘情愿接受这项任务的。

乌迪西安最终结束了自己的搜索，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盯着为首那胖骑手大睁的眼睛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消息重新令艾迪伦们兴奋起来。他们的敌人居然已经望风而逃了。显然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乌迪西安不敢有更多的奢望。这次战斗的延后意味着他们在伊斯塔尼不需要浪费什么时间。如果艾迪伦明天早晨继续出发的话，那他们至少会比计划提前两天到达三一神庙的老巢。

“你说的都是真的，”乌迪西安再次重复道，“在离开你们的领地之前，我们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这些伊斯塔尼人的头领们登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毫无疑问，外乡人要进行一系列报复性的劫掠或者要求大笔财富来作为离开的交换。

“我们需要一些食物和新鲜的饮水。另外呢，我们需要在这附近扎营。你们所有的人们都会受到我们的礼遇，而且可以跟我们学习任何你们感兴趣的技能。”由于时间过于紧迫，乌迪西安现在根本没有闲暇进入这一地区向人们布道。晚些时候他还会再来的，如果在对抗莉莉丝的战斗中能够幸存下来的话。

这些当地人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那胖胖的骑士连连点头道：“食物和清水马上就能送来，没错，乌迪西安大人！他们同时也想与你们做做生意，没错！”他向后看了看叫道：“巴仁吉！明白了吗？”

另外一名看似长官的人点了下头，然后拨马向后奔去，利索得就像逃离烈焰肆虐的火场一样。

乌迪西安向他们表示感谢，接着又说道：“这已经足够了。如果你们的人还有其他疑问，我可以回答他们；如果没有的话，我祝愿伊斯塔尼所有睿智的人们身体健康，同时感谢他们的慷慨赠与。”

这相较他在哈舍所学的待人礼仪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不过效果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这些人纷纷在向他鞠躬之后返回城中。

“他们真的会送食物和饮水过来吗？”提米恩怀疑的问道，“我总觉得他们会在里面下毒……”

乌迪西安当然也怀疑过这个问题，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任何东西在经过我查看之前不准分发出去。”

他的回答显然令所有的人都相当放心。他们一直深信着他，乌迪西安对这种感情相当欣慰。他暗自祈祷决不能让人们轻易直面死亡的威胁。

艾迪伦中有人对这一区域还算熟悉，在他的指引下，乌迪西安选择了一块比较满意的地方扎下营来。还没等他的追随者把帐篷扎起来，伊斯塔尼人已经送来了大宗的食物。由公牛和低原地区常用的牲畜拉动的四轮货车运送的物品一车车的卸了下来。萨朗把那种陌生的大牲畜叫做“帕奇桑”，它的意思是“长鼻子的哥儿们”。帕奇桑在输送食物上有特殊的长处，现在乌迪西安看到一头这样的大家伙用长鼻子把装满食物的篮子递到了自己面前。一旦他向众人示意没有问题，萨朗、提米恩还有其他人会开始分发这些食物。

这些伊斯塔尼人对他们极其尊重，就差跪下来取悦他们了。乌迪西安一开始并未期望有什么当地人来听他讲述关于艾迪伦的话题，但现在已经有了一大批人。

他对这些人非常欢迎，也向他们发表了之前曾经多次宣讲的言论。有些伊斯塔尼人在他讲完之后就离开了，但也有部分人留了下来。对于后者，乌迪西安逐一试着去激活他们潜在的力量。

这次乌迪西安在激活他们潜力的同时，也做了一件之前从未尝试过的事情。他努力的探测每个人体内可能隐藏的阴暗核心，然后将它们彻底打得粉碎。从前莉莉丝腐蚀卢马思那种事件应该不会再次上演。

然后，当他基本上能确定此事的时候，天色已经再次破晓。他们没有任何理由继续逗留此地。很明显，伊斯塔尼的地方官员一直盼着这些入侵者尽快且尽可能和平的离开，而乌迪西安也得到了前往三一神教老巢的更加明晰的路线信息。几名新加入的艾迪伦向他证实了地图的准确性，而乌迪西安在盛情感谢了东道主之后，率领他的队伍再次踏上征途。

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分神的了。他们必须全力向目标前进。

拉什姆和他的队友现在已经离得越来越近了，不过乌迪西安也意识到，艾迪伦如此迅速的离开伊斯塔尼意味着他们现在至少还得一两天之后才能追上大部队。考虑到莉莉丝就在不远的前方，乌迪西安现在不敢将太多精力放在与一支小队的通讯上；不过他每次探索的时候都能发现这支小队。乌迪西安对他们的安然无恙非常满意，现在他开始不断的思考女魔究竟在老巢里规划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不过即使他做上一千个噩梦，也未必有一个能够与女魔的计划相匹敌。

艾迪伦静静的在丛林中穿行，他们现在的动作如此轻盈，以至于丝毫没有打破这里的宁静。而他们也第一次意识到那伟大的任务马上就要到来了。

就在此时……不知什么东西突然触碰到了乌迪西安的灵魂。每向前走一步，他都感觉无尽的黑暗正噬咬着自己。

“我们已经接近了，”他最终低声向赛伦希娅说道，“我们现在已经非常接近了……”

她只是点点头。乌迪西安将自己防范的力量增加了一倍，对他来说，三一神教已经不会再向他掩饰什么。他们——在莉莉丝的引导下——会竭尽全力干掉这些艾迪伦。

乌迪西安迅速将自己的意念掠过他的追随者，努力安抚每一个追随者的心灵。他基本确认自己的策略会挫败敌人刚才的阴谋。

他真希望门德恩与阿奇里奥斯都在自己身边。但对两人的现状一无所知令乌迪西安相当恼火。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门德恩肯定在想方设法与自己会合。但阿奇里奥斯可能真的不在他们附近，如果他在的话，为什么至今没有向乌迪西安发出任何信号呢？

乌迪西安最后决定不能依赖他们两个的帮助。他和艾迪伦们一样能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幸存下来。

夜幕再次降临了，这应该是最后一夜了，按照乌迪西安的计算，明天那终极目标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据某个哈舍人所讲，王城就坐落在东北方的某个地方。乌迪西安靠着一堆将要熄灭的篝火坐下来，对王城的官员们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毫无反应相当奇怪。不过他明白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不可能对此漠然无视，他们肯定会继续保持坐山观虎斗的姿态直到某一方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接下来不知会发生多少流血事件……而且一切不会就此结束……无休止的斗争会绵亘无穷……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需要去找那个天使艾纳利尤斯，去请求他将这个世界打碎，让一切重新开始。也许那才是最好的办法……

乌迪西安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邪恶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他甚至为拥有如此疯狂的想法感到羞愧。

不知何时塞伦希娅坐到了他身边，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他迟疑的回答道，“一点事都没有。”

但她显然对乌迪西安的状态有些惊讶：“乌迪西安——”

“请原谅我，塞莉。没什么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

乌迪西安突然间一跃而起。他又感到了不对劲，而且这威胁就来自附近。他围着篝火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每一个方向。。他向着来路走了几步，感觉自己马上就能感知到它了……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当他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塞伦希娅问道：“怎么了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仔细考虑着刚才的事情。毫无疑问，艾迪伦们现在已经处在神庙的攻击范围内。三一神教对他们的到来非常清楚，而且也知道绝无谈判解决问题的可能。莉莉丝正等着这场战斗的爆发。她甚至放弃了伊斯塔尼，而乌迪西安一直认为莉莉丝肯定要让他们付出重大代价之后才能来到她的面前。

不过她仍然盼望着掌控整支艾迪伦大军。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乌迪西安和他的追随者们将要面对的并不是一场寻常的战争。莉莉丝肯定会搞出许多匪夷所思的花样来……

乌迪西安再次侦测了他们周围的区域。然后，同样一无所获。

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塞莉……我们需要警告其他人。请告诉他们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什么命令？”

“现在我也不知道。”

她没有继续发问，开始低声向其他人把命令传达下去。当塞伦希娅奔向其他人的时候，乌迪西安则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某块特殊的地方，因为他刚刚感觉自己在那里侦测到了什么东西。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的谨慎是有原因的，这绝不是他的杞人忧天。

他努力集中所有精力，尽可能将他的意志全部投入到这次尝试中来。这次，他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持续的展开搜索，即便会耗去整夜的时间。

或许这正是莉莉丝所期望的。也许她一直渴望乌迪西安会在这关键性的判断失误中耗尽所有精力。也许他在营地外竭力搜寻的东西是她创造的幻象。

不，应该不是这样……随着精力的持续投入，乌迪西安现在已经汗流浃背。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那隐藏的东西绝对值得他花费这么大力气去揭示——

突然间，他看到了。

就像一张巨大的毯子被狂风卷走，它下面一切真相都瞬间出现在他面前。通过精神力的探测，乌迪西安看到了一大波极其眼熟而又全副武装的家伙正缓慢而又坚决的穿过茂密的丛林向营地逼来。而他们身后则是另外一群又一群的队伍……现在情势已经非常明了了，有一支军队正秘密袭来。

和平守护者……

三一神庙这次派出了不止一种战斗单元，乌迪西安注意到和平守护者之间掺杂着许多祭司，而这些祭司分属三个不同的支派。他们在极其高超的隐身术遮蔽下慢慢进发着，但乌迪西安能感觉到绝对是出自莉莉丝的手笔。这么高级的法术绝对不是那些小喽啰能施展出来的。

现在伊斯塔尼的问题已经了然了。莉莉丝策划了他们的失踪，只是为了将那里和卡利纳什乃至主神庙的战士集结到一起。乌迪西安当然会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前方的敌人上——虽然他也经常与后方的艾迪伦保持精神上的联络——这些阴险的家伙一直悄悄跟在他们身后，伺机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看来，这些家伙已经准备在今夜发动袭击。

“塞伦希娅！”乌迪西安用意念呼喊着女孩儿。她疑惑的回应了。他立刻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全盘塞入她脑中。

可当戴尔米迪斯之子这么做之后，他立刻就后悔了。就在那群看不见的队伍之中，一名祭司突然向他封闭了所有的影像。

当乌迪西安再次搜索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整支队伍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来得及瞥到最后一眼，而和平守护者们那时依然维持着他们的步伐。

他们已经知道被发现了。进攻马上就会开始。

“敌人就在后方！”这次他不再仅仅是告诉塞伦希娅，而是警示着每一个人。“就在我们后方！准备好战斗！”

乌迪西安一直确信莉莉丝会在夜晚投入大量兵力来袭击他，而不大可能在白天发动攻势。而现在最糟糕的是那帮家伙凭借着夜色与隐形术的双重保护，艾迪伦根本无从下手。显然乌迪西安的追随者们能够击败对手，但他们首先需要某种方式来看到对方。

否则他们怎么办？乌迪西安知道和平守护者已经越来越近。事实上，他们已经随时可以动手……

现在戴尔米迪斯之子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召集起身边的人。他突然间双掌重重击在一起，当他这么做之后，整片丛林里登时响起不亚于炸雷的轰鸣。这声响雷的威力如此之大，以至于它的冲击波将附近一些树木几乎被连根拔起，而树叶枝蔓也同时到处飘飞。

而这道力量同时重创了和平守护者的先头部队，乌迪西安虽然看不到，但却非常清楚这结果。

他们的伪装再一次被揭穿了，三一神教的走狗们重新出现在乌迪西安面前。第一排和平守护者横七竖八的全部倒在地上，而第二排也呈现出了狼狈不堪的模样。但更后方的战士们依然毫发无损，他们看上去依然坚定从容，时刻准备着为主人流尽最后一滴血。这些家伙被同伙的倒地激怒了，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不过他们会发现对手比自己准备还要充分。乌迪西安感觉到塞伦希娅、提米恩和其他指挥者已经向他表明，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他一声令下。可就在戴尔米迪斯之子准备下达进攻命令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另外一个存在。拉什姆在远方与他取得了联系，这哈舍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接近绝望。

“小心啊，大人！”拉什姆疯狂的呼唤着，“小心！他们都是从主神庙奔袭而来的！向前看！”

此时和平守护者已经逼到眼前，乌迪西安根本没有时间去询问拉什姆来龙去脉。他将自己的精力分出一部分去探测艾迪伦们前进的方向……也就是主神庙与莉莉丝所处的方向。

然后，他惊恐的发现哈舍人说的都是真的。就像那些悄悄跟踪着艾迪伦的队伍一样，他到现在才发现前方同样隐藏着一大票神庙的人……


这支军队的规模要比刚才他发现那批人庞大数倍，现在正如洪水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之中不仅有和平守护者与祭祀……而且有更加恐怖的成员。

魔虏……成百上千的魔虏……

孔却

第二十章



“我们完了……”拉斯玛又念叨了一遍，“我们完了……”

但塔格奥却陷入了奇怪的沉默。群星的形状不停的变幻着，但门德恩在它的中心区域看到许多生命的光辉在闪耀。有些代表着过往的人生，有些则昭示着现在。也许还有预示未来的星光，但巨龙没打算向他说明。

的确是凶多吉少……

门德恩最后终于说道：“很显然，我们还有挽救的可能！现在天使还没有飞临人间，而那些恶魔也没有从地下爬出来，我们仍然有机会！”

“我一直都那样认为，”莉莉斯之子回答道，“因为我知道燃烧地狱一直在拼命保持这个秘密，他们的动作一定会非常谨慎，而且不大可能在我的意料之外。而我也非常清楚我的父亲，他绝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他要向他的兄弟们隐瞒自己的小天堂，而且同时要避免因为自己的罪行受到他们严厉的惩处。”

“所以呢？”

拉斯玛皱起了眉头，看起来突然像是老了好几百岁：“所以呢，一切可能还会和从前一样，即便再过几千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然而，现在高阶天堂已经有所察觉，我们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门德恩突然转向塔格奥叫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不是我想或者我相信的问题，这是平衡法则的需求，戴尔米迪斯之子……”

“那什么又是平衡法则的需求？告诉我！”

巨龙重新又开始变形。他那晶亮的双目深深的盯着门德恩的眼睛：“等你来告诉我……”

但门德恩此时满脑子想的只有哥哥，虽然拉斯玛刚刚宣称了他们无可逆转的悲惨命运。如果庇护之地一定要灭亡的话，那最后一刻他希望能站在哥哥身边。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彼此承诺，一定要全力保护对方。他们两个是家族里仅有的幸存者……

“我要去我哥哥那里！”门德恩坚定的说道，“我现在就要走！”

他立刻消失了。

拉斯玛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望着塔格奥道：“他的选择我已经安排了。”

“平衡法则会评判这一切……”

“现在我们已经把一切要素都摆到了一起。如果他们能在我妈妈手下幸存，也许他们还有机会对抗我父亲。”

“也许……可你选择的继承者甚至还没有搞定你所说的这些问题，而一旦高阶天堂与燃烧地狱的力量在庇护之地遭遇了呢……”

“不……当我提到这些的时候，可能一切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事实上，塔格奥，也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徒劳无功。”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可能就会这样发展下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从此将不再做任何努力，就像从前你在他面前假装的一样？”

拉斯玛立刻纠正道：“当然不是。”

巨龙发出了一声听起来如释重负的叹息：“因此，即便我们看上去已经陷于绝望，但事实上希望还是有的……”

————————

在这里，悲剧再次重演。莉莉丝的计划现在已经展露无遗。他发现自己又一次低估了她的力量和狡诈。

如果不是因为拉什姆那绝望的呼喊，艾迪伦们恐怕真的会全军覆没。他们将所有精力放在了从后方攻上来的和平守护者，而根本没有意识到更大的威胁来自正面，那些凭借隐身魔法一点点靠近的家伙。

现在女魔到底是想诱捕乌迪西安大部分的追随者还是想彻底歼灭他们，这个问题可以留到日后慢慢研究。如果他们在这里遭遇完败，那么乌迪西安的梦想也就彻底破灭了，整个庇护之地终将沦陷到莉莉丝或者艾纳利尤斯手中。他们会随心所欲的改造所有人类——或者成为莉莉丝那令人胆寒的杀戮军团，要么成为匍匐在天使脚下的愚昧教徒。

乌迪西安迅速向所有人发出最紧急的警告。他催促赛伦希娅和提米恩迅速赶到自己身边，然后要求其他人尽量围在一起面对新的危机。

他们俩很快奔到乌迪西安身边，而就在此时——几乎只在眨眼之间，和平守护者已经逼到了乌迪西安面前。

伴随着狂野的嚎叫，这些三一神教的仆从向艾迪伦们的防线直扑而去。乌迪西安冷静的指挥着身边的人们，指引他们运用自己的力量来对抗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

可他的两个追随者突然颤抖着倒了下去，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在地上不停翻滚，然后很快没了声息。乌迪西安感知到了施法的祭祀，立刻将这种法术反击回去。他感到对方的心脏已经被碾得粉碎，脸上接着浮出了残酷而满意的微笑。那三个家伙立刻倒地死去了。

艾迪伦们不仅仅在使用魔法力，乌迪西安非常清楚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没有掌握连续性的攻击魔法。这些人向敌人挥舞着长剑、草叉和一切趁手的东西。

第一排的和平守护者撞上了赛伦希娅刚刚召唤出来的一堵墙。可后面的家伙紧跟着纷纷撞了上来，现在看来他们的防御亟需加强，不过乌迪西安已经教授他们使用一道最简单的咒语。连串的火球迅速打在那些身披胸甲的战士身上。几个家伙一边尖叫着一边徒劳的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和平守护者的第一轮进攻已经变得毫无动力。

乌迪西安对第一轮的胜利相当满意，他转过头去寻找赛伦希娅。而女孩儿很快意识到他想让自己做什么。

“来吧！”她默默的鼓励着戴尔米迪斯之子，“来吧！其他人需要你！我们得赶紧解决掉其他麻烦！”

就像是为了强调她的信心，女孩儿突然举起自己的长矛投向附近的一个敌人。这携有强大力量的长矛不仅刺穿了目标，而且拖着他的尸体又插入第二名和平守护者的身体，后者虽然身披胸甲，但同样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两具尸体同时轰然倒地。

赛伦希娅伸出一只手，那长矛立刻自动重新飞到了她的掌握之中。

“来吧！”她在心中重复了一遍，然后向他微微一笑。

乌迪西安点了点头，接着冲向萨朗和其他人所在的地方，那里他们已经用各种各样的法术设置了无数的魔法屏障。营地的最中心是那些儿童与最孱弱的人们，不过就如往常一样，乌迪西安绝不会让他们处在毫无保护的绝望境地。这里不仅仅受到强力魔法的庇护，而且有相当强大的艾迪伦负责警戒。乌迪西安不希望有任何祭司的法术突破屏障冲击到他们。

对他的到来萨朗显得相当兴奋，他高叫道：“乌迪西安大人！我们已经找了又找，可是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些敌人！拉什姆是不是搞错了？他离我们那么远！”

乌迪西安根本没有时间去估量他说的最后一点，尤其是在事情已经如此明了的时候。“他们马上就到了，萨朗！所有人都必须马上准备好！他们中间有很多魔虏，那些家伙比和平守护者更难搞定……”

这托拉加人的口气立刻变得压抑了很多：“好的，乌迪西安大人。我知道了。那些家伙曾经杀害了托莫。”

乌迪西安从前一直不大清楚萨朗表弟的死因，但现在听到这些后也只能选择沉默。但紧接着他感觉有一股邪恶的波动差点侵入营地中。

“确保不要犯错，萨朗；它们现在已经非常接近了！”乌迪西安向其他人发出警告之后，准备开始指挥整场战斗。他张开双臂从容的迎向那些攻击者。

但还未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不祥的嗡嗡声，几名艾迪伦疑惑的向上方看去。当乌迪西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加强你们的护盾！”他大吼道。

一些看上去像是猛禽的飞行物从朦胧的丛林中飞扑而下。这令人不安的嗡嗡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而随着它们的接近，这声音听上去更加令人恐惧了。

当一只猛禽扑向某个艾迪伦的时候，他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这有角的东西几乎完全冲进了他的身体里。另外两人也因为同样如同闪电般的攻击而轰然倒地。乌迪西安认出了这种邪恶的生物，因为从前和平守护者曾经试图利用它们刺杀自己，它们身体边缘如牙齿一般锐利的锋芒极其适合在混乱场面中进行大屠杀。鲜血瞬间浸满了几名受害者的尸体。

但大部分猛禽都撞在了无形的空气壁垒上，然后徒劳的滑往别的方向。乌迪西安能感觉到周围的人们开始变得气馁。莉莉丝显然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来破坏他们的信心，然后再剥夺他们的力量。

当乌迪西安感觉它们再次袭来的时候，这些如同飞刃一般的生物已经逼到了面前。当它们达到有效攻击范围内时，却突然间因为某种魔法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最前沿的艾迪伦纷纷因为这令人胆寒的现象发出惊呼声，不止一个人因为恐惧而向后跌倒。乌迪西安试图做点什么来增强众人的信心，但在面对如此骇人的怪兽时，这项工作显然相当艰难。

和平守护者冲锋在三一神教阵营的第一线，但实际上他们的威胁并不太大。但紧紧跟上的魔虏的数量是如此庞大，乌迪西安一时间根本不敢相信。他不知道会不会还有更糟的情况，这些冷血的怪物就像是由一只复制而成，成百上千的魔虏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这些没有生命的战士看起来比和平守护者更加狂热……更加渴望让它们的武器浸满敌人的鲜血。

但第一波发动攻势的却不是和平守护者或者魔虏们。祭司们首先下了黑手。乌迪西安虽然已经警告过他的追随者们，但毕竟有些人不够强壮。他们的意志——还有他们的护盾——被击垮了。和平守护者们显然已经得到了祭司的警示，立刻从缺口冲了进来。武器撞击的声音在夜空中响了起来。

乌迪西安看到有两个和平守护者冲过了艾迪伦的魔法屏障。他立刻施展法术让第一个家伙的武器转向它的掌控者，这利器迅速切破了他的胸腹。而第二个家伙则被他用魔法远远的抛了出去，一直飞到他那些同伙的上方，然后重重的摔了下去，然后击倒了至少十二个人。

艾迪伦们纷纷开始如法炮制，不过他们所使用的方式五花八门，完全由自己的悟性决定。魔虏还没有投入战斗，但这应该是转眼之间的事情。而乌迪西安则一直在猜测莉莉丝什么时候会现身——

就在此时，他左边的大地突然发生爆裂，一大群可怕的触手从地下伸了出来，从不同方向攫住了左近的人们。两名受害者在如此巨大的力量下很快死亡，他们的身体差点都被勒成两段。而另外一个人则被举起来之后重重插到地上，他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可闻。

乌迪西安愤怒的诅咒着，但也不得不暂时放弃外围的防线。他明白现在自己已经完全被莉莉丝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他完全没有选择。戴尔米迪斯之子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眼前的怪物，但他知道自己体内的巨大能量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一定要在这东西再度肆虐之前弄死它。

乌迪西安并没有打算逐个对付每只触手，他已经盯住了那片群爪乱舞的地方，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恶魔就潜伏在地表之下。戴尔米迪斯之子不知道它到底占据了多大的面积，但他知道那东西就在下面，这已经足够了。

莉莉丝显然已经再次击败了他，她的每一次出击都显得如此令人窒息。这些法术显然是她和那些祭司所操纵的，但她应该起到了主导作用。他注意到其中一个祭祀，而另外一个家伙显然也有可能……但他们两个显然都没有能力操控那来自地下的攻击。

乌迪西安不知道这地下恶魔的弱点在哪里，但他还是试着采用了看起来最明智的办法。熊熊的火焰突然冲天而起，瞬间包围了最近的一根触手。火焰不仅仅将地面之上的触手点燃，而且迅速向地下蔓延而去。

这一招果然有效。这看似强大无比的触手很快倒了下去，伴随着一阵弱似一阵的挥舞和抽搐，最后很快没了动静。乌迪西安将这种法术尽可能的扩展出去，就像在那些触手上面创建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他很快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浸透了他的身体，但他仍然在为保护艾迪伦们竭尽全力。

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攫住了他的双脚。不过乌迪西安根本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坚持释放着自己的法术，直到他确信再也不会有艾迪伦遭受它的荼毒之后，他才停止了施法。

一只触手握住了他的左腿，而另外一只则钳制住他整个的腰。

他脑中传来了莉莉丝的声音。

“如果你不再迷恋我的怀抱，亲爱的乌迪西安，也许你会对陶诺斯的拥抱感兴趣的……”

随着一声轻笑，她结束了这次传话。乌迪西安恨恨的诅咒着她，但这女魔已经切断了与他的联系。他感觉自己的大腿几乎已经被触手勒断了，他现在只能全力去对付这家伙。这个陶诺斯显然应该是某种原始的生物，而并不像莉莉丝和她的哥哥，或者还有恶魔古拉格那样狡猾。乌迪西安现在面对的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猛兽，不过这令他心中重新充满了希望，他迅速的考虑着对策。

但首先他必须要从这怪物的压制下逃脱出来。当越来越多的触手指向乌迪西安的时候，乌迪西安却发现至少有一根已经在刚才的某个时刻被切断。这家伙虽然看上去依然危险，但却显得越来越色厉内荏。这让他决定进行一次孤注一掷的尝试。乌迪西安伸出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伸向旁边一柄长剑——这柄长剑也已经被一根较小的触手紧紧缠住。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的努力。乌迪西安用他强大的意念攫住了那已经死去的和平守护者的武器，让它高高的升到空中，然后飞向看起来最重要的那根触手。

在他的意念控制下，这弯曲的长剑很轻松的斩断了陶诺斯的附肢。

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地震掀翻了无数艾迪伦与和平守护者。不仅那些被破坏掉的触手缩回了地面之下，甚至连其他完好的都同时逃之夭夭。

乌迪西安长吐了一口气，准备站起身来——

他身边的整块区域——这大约有整个营地的四分之一——突然爆裂开来，就像有一个庞大无朋的巨人试图从地下冲出来。被震飞的人们发出的尖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陶诺斯显然不仅仅拥有许多触手……它本身长得就像那玩意儿。所有触手看起来都像从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物体中伸出来，这东西至少有十几个乌迪西安那么大。从它身体各处探出来无数各种形状各种长度的触手，看上去至少得有好几百根，如果乌迪西安相信自己的眼睛的话。

仅仅从眼睛来看，陶诺斯也已经够吓人的。它身体上有些类似触角的东西显然长得非常像眼睛，而且极其类似人类的眼睛。大部分眼睛甚至比人的脑袋还要大。它并未用所有的眼睛死盯着乌迪西安，但每只眼睛都透着深重的恶意。

一大堆触手突然向乌迪西安伸过来。乌迪西安单掌平出，将大多数触手推到了一边，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向旁边跳去以避开两根差点抓到他的触手。他重新召唤起那和平守护者的长剑，挥剑斩断了其中一根，但陶诺斯立刻逃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紧接着，这巨大的魔物又向他冲来，至少有二十只触手飞速的挥到乌迪西安面前。与此同时，它不知从身体的什么部位再次发出一声低吼。乌迪西安没有找到它的嘴巴，当然，他也希望自己永远都别找到那东西。

莉莉丝的面孔突然在陶诺斯可怕的身体上显现出来。

“一切都完了，亲爱的……”她嘲笑道，“好好看看周围！你那些可怜的信徒都被我的傀儡干掉了！看到没有？”

乌迪西安根本没打算再看她一眼，因为他估计女魔正准备进一步吸引他的注意力，而陶诺斯现在却依然疯狂得就像吃错了药一样。这东西应该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应该是百肢发达的家伙，它原来肯定一举一动都要听命于路西安。乌迪西安希望这家伙能透露出来一些其他的信息，但它却完全没有准备停止它的横冲直撞。

莉莉丝继续控制着陶诺斯。乌迪西安最后终于遵照她的建议向四周扫了一眼……只不过一眼，他就发现这从前的恋人居然没有欺骗他。陶诺斯露出地面在艾迪伦中引起了巨大的混乱，他们肯定以为现在已经陷入了无数可怕怪物的重重包围之中。

赛伦希娅现在的位置还算相对稳固，但她也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乌迪西安现在根本不敢与她联系，生怕她会因为自己而分神，因为她面对的和平守护者可不止一个两个。

而那些对抗莉莉丝第二波军团的艾迪伦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魔虏已经投入了战斗，这些嗜血的家伙推开了它们的人类盟友，径直向艾迪伦们扑去。大部分艾迪伦第一次面对如此凶残的对手，他们虽然没有轻易退却，但显然已经方寸大乱，许多技能都已经没了章法。艾迪伦不得不依仗武器和盾牌来进行物理上的攻击与防御，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魔虏似乎已经占尽了优势。

“你看到了？”莉莉丝的话将他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女魔和陶诺斯身上。“我没有骗你吧？你在领着他们踏入死路。他们惨遭屠戮都是因为你……除非……”

他居然禁不住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莉莉丝没有让他失望。

“你可以让他们投降，亲爱的……让他们向我投降，我会让三一神教停止进攻……这也包括我那只小宠物……”

让他们投降……然后他们会被她全盘掌控，然后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女魔的计划在除掉层层面纱之后，现在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乌迪西安丝毫不怀疑她会命令屠杀继续下去，直到他最终屈膝投降。

戴尔米迪斯之子对她的要求考虑了一会儿。那么多生命都可以被挽救。不会再有流血——

但只考虑了那么一小会儿。

他只有一个答案告诉她：“即便我们全部慷慨赴死，也比屈膝跪在你面前要强。”

与此同时，乌迪西安伸出手对准旁边的陶诺斯，他的目标是某一只可能起着主导作用的眼睛，莉莉丝的面容就在那上面显露出来。

开始只有一小束光线射向莉莉丝微笑的面孔，但她立刻消失了。就在光线即将到达这巨大的魔鬼之前，它突然实体化起来，迅速变成了一支闪闪发光的长矛。

它深深的刺入了魔鬼的瞳孔。一股黄色的脓液立刻从眼睛里喷涌出来，而陶诺斯则再次发出了刺耳的吼叫。

无数触手拼命的向乌迪西安抓来，他竭尽全力躲藏着这些邪恶的东西。有些触手是如此沉重，戴尔米迪斯之子一旦被它击中的话，恐怕立刻就会肠穿肚烂。而另外一些触手则是如此灵活，乌迪西安怀疑陶诺斯一直拿它们当鞭子或者套索使用。不管它采用哪种方式，乌迪西安都不能让它得逞。

如果在如此绝望的境地还有什么能让乌迪西安略感轻松的话，那就是这头恶魔目前已经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它丢开了所有艾迪伦，这让本来已经穷于应付的他们更有可能在残酷的战斗中幸存下去。魔虏现在已经在他们的左翼杀开了一条血路，它们那冷酷的狂笑令乌迪西安心中一阵阵发寒。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扭转战局，或者至少能够阻止稍稍魔虏的洪流，但首先必须干掉陶诺斯，否则一切都是空想。可对付它可能需要花费太多时间……而且这种可能性太大了。失去一只眼睛对它的伤害并不严重，但却大大激怒了它。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乌迪西安极有可能很快挂在它手中。

现在乌迪西安只能不断的躲避着那些触手，而且为自己的每一秒都浪费在这上面极其恼火。陶诺斯不断的吼叫着，从它的腔调可以听出这家伙对眼前顽强的小东西已经非常厌烦了。

突然间，戴尔米迪斯侄子的一只脚踝被抓住了，他跌跌撞撞倒在地上。一根较小的触手突然从地下钻出来，如同出穴的巨蟒一般卷住了他的小腿。乌迪西安终于还是低估了这怪物的智商，而这一次很可能就是致命的失误。

他立刻挥剑斩断了这根触手，但第二根随即缠住他的手腕，而第三根则将他的长剑远远的打飞。第四根触手不停重击乌迪西安的胸口，让他痛苦的大声喘着气。

戴尔米迪斯几乎马上晕厥过去。他怀疑这可能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与其眼睁睁看着艾迪伦一个个惨遭屠戮，最后才被女魔折磨致死，倒不如现在赴死更轻松一些。

不过他还在本能的挣扎，虽然力量越来越微弱。乌迪西安几乎已经没办法呼吸，缺氧让他没有足够的智力来运行自己的法力。他感觉陶诺斯正拖着自己缓缓向前爬去。透过模糊的眼神，乌迪西安终于看到了这家伙的嘴巴，那类似鸟喙的嘴巴在它身下投射着寒光。一根流着唾液的厚重舌头从嘴巴里伸出来不停的探寻着他。

乌迪西安虽然对眼前的景象相当震撼，但依然向那张嘴巴射出一道纯净的能量箭。这道能量击中了怪物的舌头并且灼伤了它。

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立刻把舌头缩了回去，接着闭上了嘴巴，但紧紧缠着乌迪西安的触手却勒得更紧了。看来它觉得如果没法活活吃掉这个人类的话，那就先把他勒成碎片好了。

就在此时，乌迪西安感觉有什么人正在向自己靠近。他立刻回想起当初在丛林里面对那上古恶魔的时候，是门德恩及时赶过来救援自己。他不知道弟弟现在身在何方，难道艾迪伦的命运与拉斯玛和巨龙完全无关吗？门德恩现在有没有想要奔到自己身边来，就像乌迪西安觉得最后死也要死在弟弟旁边一样。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虚弱的乌迪西安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那些触手丢开了自己，紧接着他可以自由呼吸了。而陶诺斯则愤怒的吼叫着——

“门德恩……”乌迪西安努力摇摇头，试着让头脑清醒一些，也让自己的视线清楚一些，“门德恩，我知道你已经——”

但这并不是门德恩。

阿奇里奥斯就站在他身边，一支接一支的将羽箭射向对手。这些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箭矢，却每一下都命中了恶魔外露的眼球。

而且还不止于此，当它们命中之后……这些箭支融入了恶魔的眼球，继而产生剧烈而致命的爆炸，其威力根本不是寻常羽箭可以相匹的。

六只眼睛已经被毁掉了，而每一只上面都现出闪耀着蓝光的裂缝。陶诺斯浑身颤抖着，所有触手都在张惶不知所措的挥舞着。阿奇里奥斯坚定的站在那里，不停从箭袋里抽出羽箭来一支支射出去……而且几乎从未因为危险而挪动一步。

乌迪西安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大声问道：“阿奇里奥斯！这是怎么——”

弓箭手转过头看了一眼老朋友，但手头一点也没有松懈。

阿奇里奥斯看上去完全没有什么表情，双眸却闪耀着白色的光芒，他立刻回答道：“快去，乌迪西安，他们需要你。”

说完之后，这金发碧眼的猎手立刻又转过去专心射击。陶诺斯第一次表现出了犹豫，几根触手胡乱挥向自己已经损坏的眼睛，而另外几根则拼命的摔打着地面。

乌迪西安还没决定是否要丢下阿奇里奥斯独自面对这庞然大物，但他突然意识到陶诺斯的反常举动意味着什么。

“它在准备打洞！”乌迪西安向猎手大吼道，“它准备从地下攻击你！”

但阿奇里奥斯却用与刚才一样的语气回答道：“不，它不会。现在就去，乌迪西安。”

乌迪西安这次听从了他的话。他不明白这老朋友会怎么处理它，但很显然不管猎手怎么努力，恐怕都很难逃脱被陶诺斯控制。至少，乌迪西安希望在救助了其他艾迪伦后能返回来帮助猎手。

如果这一切还有可能的话……

对抗魔虏的战斗已经变得极其惨烈，现在只有萨朗身边还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这全副武装的托拉加人看起来已近似疯狂，他手中执着一柄细长的利箭，不停用魔法向那些不死的家伙发动攻击。不过每当他挥动一次宝剑，都会带起来一片蓝色的光芒。在这种攻击之下，每次都会有一头魔虏的脑袋轰然落地。

但除了萨朗身边的人之外，其他艾迪伦都在不断溃退。魔虏和幸存的和平守护者踏过死者的尸体，不停追逐着更多的杀戮。

乌迪西安停下来喘口气，愤怒的望着眼前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敌人。他看到一头魔虏正准备杀死手边的托拉加人，怒火再次在他胸中熊熊燃烧起来。

魔虏突然发现手中的利剑开始融化，紧接着发出一声嘶叫。可当它两只手也开始融化的时候，这嘶叫就变成了狂吼。但乌迪西安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努力，在他的三次呼吸之间，那头魔虏已经变成了一大团冒着气泡的渣滓。

艾迪伦们立刻意识到乌迪西安已经重新回到了他们身边，所有人的斗志都重新被点燃了。在乌迪西安的引导下，整个战线重新变得牢固起来，他们甚至开始重新冲击被三一神教的爪牙们占据的阵地。

紧接着，一名乌迪西安以为早已经遇害的帕萨人突然举着斧子站了起来，在他身边，另外一名托拉加人也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乌迪西安觉得自己应该为眼前的景象欢呼……可直到一名咽喉被切断满身血肉模糊的和平守护者也开始加入他们的队伍……

他们三个转向这些守卫者……然后开始了疯狂的攻击。

三名亡灵……

塞伦希娅焦虑的声音充塞了他的脑海。“乌迪西安！那些被杀死的人！无论他们的还是我们的人！他们正在站起来！所有人！所有死人都在站起来！”

这的确是事实。乌迪西安所能看到的每一处都有大量死亡的人们正在重新站起来。有些人缺胳膊少腿，而有些人甚至连脑袋都没有。无论和平守护者、祭司还是魔虏，他们现在看上去都显得活力四射。

所有的死灵都汇聚在莉莉丝残存的爪牙身边，准备全力对付乌迪西安和他的追随者们。

孔却

第二十一章



他听到莉莉丝在大笑。莉莉丝那得意洋洋的大笑。每一次，她都成功的窃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如果她以为乌迪西安会如此轻易被击倒，如此轻易的将所有艾迪伦的灵魂都献祭给她，那她一定会非常非常失望的。

这些摇摇晃晃向他的信徒们走去的尸体现在只不过是一具具躯壳罢，他们的灵魂早已经远远的逸去了。很明显恢复行动力的艾迪伦根本不可能再次施展他们的天赋之力，虽然他们手中都握着武器。当乌迪西安侦测最前面的一个家伙时，他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这让他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乌迪西安绝对不会为接下来的行动后悔的——他伸出手指向几名行尸走肉，他们立刻倒了下去。可还没等他喘口气，这些家伙却又蹒跚着爬了起来，手中依然紧握的武器表明了在乌迪西安的信徒中发展新伙伴的欲望。

虽然乌迪西安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没有任何兴趣与莉莉丝和祭司们继续这没有尽头的游戏。他不得不破坏掉女魔那数量庞大的爪牙，可这会让他的追随者们面临被误伤而死的命运。

可他没有其他选择。他多犹豫一秒，这些信徒就越有可能惨遭屠戮……然后加入那些僵尸的队伍

他只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而且极有可能输到一败涂地。

可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情。

“后退……”他用意念命令所有站在他身前的艾迪伦，“马上！赶紧建立魔法护盾！将我们和他们隔开，哪怕只隔开几尺！”

所有人马上照做了，立刻把他围在了最中间。在他们的概念里，乌迪西安肯定是又一次拯救了他们。可是，乌迪西安并不能确保这一次会同样有效。

在他们行动的时候，乌迪西安的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着。有些艾迪伦成功的脱离了战斗，但有些人则被魔虏与和平守护者死死纠缠着。乌迪西安已经不能等下去了，现在他只能祈祷自己能够略略控制一下力量，以避免接下来同伴的死伤不至于太严重。更糟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会完成到什么程度。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那大家伙身上——

所有恢复行动力的僵尸突然间都倒了下去。这其中不仅仅有被杀死的艾迪伦与和平守护者，同样包括被干掉的魔虏。他们就像被一阵狂风吹过的稻谷，纷纷倒向了地面。

可这并非出自乌迪西安之力。他惊奇的寻找这神力的来源，但却一无所获。

但这时机他绝对不能错过。

“进攻！”他命令其他所有追随者，“在他们恢复之前全力进攻！”

出于对乌迪西安无比的信任，艾迪伦们立刻重新组织起来，萨朗与其他指挥者带头向前冲去。幸存的和平守护者与魔虏也已经准备好迎战，准备好这最后的一次决战。虽然形势突生巨变，但这帮家伙似乎仍有满满的必胜信心。

突然就在此时，乌迪西安听到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所吟唱的咒语。很快他想起了这意味着什么，而心跳也骤然加速。

一个黑色的身影，单手持着一柄闪闪发亮的白色匕首，向三一神教的阵营高声吟唱着咒语。是门德恩，他面色依然苍白，语调听起来极其紧张，但却一刻也没有停止施法。

当乌迪西安抬眼望去的时候，他发现前排的魔虏正一个接一个发出沮丧的嘶嘶声……然后就像那些尸体一样倒了下去。

和平守护者与祭司们非常震惊，他们从未想过这些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居然会被眼前的家伙如此轻松的搞定。后面的魔虏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他们的行动变得完全没有确定性，而且还带着少许的焦躁。

乌迪西安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到处都有魔虏在倒下。他立刻敦促艾迪伦加大进攻力度，而他们也以十倍的奋勇来回应他。敢于继续迎战的和平守护者与魔虏发现他们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无数能量球飞向三一神教的阵营，和平守护者与魔虏顿时被击倒了一大片。乌迪西安引导着他最出色的一批艾迪伦对祭司们进行着精确打击，而后者终于抵挡不住，开始纷纷溃退。

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多远。一名祭司突然尖叫起来，他的身上已经长满了无数的尖刺。他摇摇晃晃的倒向一名同伙，而后者则立刻死命的推开他，身上已经多了两个血迹斑斑的大洞。

但这场惨剧并非艾迪伦所为。乌迪西安感觉到了莉莉丝的怒火，而这怒火直接发泄到了临阵脱逃的祭祀身上。他的同伙显然已经被大主教的威慑吓破了胆，立刻重新杀回了战场。

而乌迪西安则向这些垂死挣扎的祭司回报以一张巨大藤蔓所织就的巨网，藤蔓瞬间缠住了三名祭司的脖子。他从陶诺斯那里得到了新的灵感，这些藤蔓会紧紧缠着他们，一直缠到死。

就好像一想到这恶魔，它就立刻被惊动了一样，陶诺斯突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吼声，乌迪西安意识到这家伙现在就在自己身后。当那大家伙蹒跚而来的时候，乌迪西安多少还是分神看了它一眼。它的大部分触手都变得软绵绵毫无力气，多数眼睛上都有被烧伤的痕迹，而要害部位则密密麻麻插满了箭杆。

乌迪西安没有看到阿奇里奥斯，但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需找猎手，因为陶诺斯看起来每一步都踉跄不止，而且肯定比从前更加危险。乌迪西安默默计算着它的脚步，立刻向每一个处在它前方的艾迪伦发出警告。

“躲开！快躲开！”他用意念一再向众人重复着，直到最后一名艾迪伦都跳到了一旁。

陶诺斯发出最后一声长长的嘶吼……身子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到下，乌迪西安立刻估算着它倒下的方向。

他们的队列越发紧密了，这让三一神教的爪牙们根本杀不出任何逃跑的道路。许多人试着逃跑，但大部分都没有冲过那马上就要倒下的恶魔。惊慌失措的和平守护者尖叫着到处逃窜，但许多都被庞大的恶魔倒下的身体压得粉碎。其他战士爬过了恶魔的尸体，但随即被冲上来的艾迪伦七手八脚打倒在地。只有魔虏根本没有逃跑的意识，但它们的数量已经少得可怜，现在就如同大海中的扁舟一样。

兴奋的艾迪伦重新退到了这一地区。眼前只有魔虏还在负隅顽抗，当门德恩用他最大的嗓门吼出那神秘的咒语时，它们的数量一直在持续减少。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嗡嗡声突然充满了整个天空。乌迪西安喘息着伸出手去，但他的反应太慢了。这和平守护者的猛禽直扑向门德恩，它那锋利的武器正对着戴尔米迪斯次子的胸口。

就在这关键的一刻，门德恩颤抖着试图用他空空的双手挡住对方。不幸的是，血肉之躯又怎么阻拦得了如此恐怖的武器呢。那高速旋转的锋刃切在了他上臂与肩膀之间的位置，门德恩的胳膊一点点的向下垂去。

锋刃割破了他的外套，在他身体一侧留下了浅浅的切痕，但整条胳膊已经断掉了。门德恩以极大的勇气坚持站在那里，即便鲜血正从毁损的胳膊上喷涌而出。他死死的盯着那已经失去的臂膀，然后按住了肩膀上的伤处。

乌迪西安立刻用法力帮他把血止住，接着说道：“让我来帮你！”

“没有时间了！”门德恩叫道。他本来就苍白的脸现在已经惨白一片，但除此之外，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那巨大的伤口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一半，“我们必须加油！我们得在这里结束这场战争！”

“但它不会就此结束的！”乌迪西安意识到这一点，“它会继续下去，而莉莉丝今后一定还会继续骚扰我们！”

然而，他还是让门德恩按照自己的方式继续行事。戴尔米丝蒂的次子高举着那柄令人心绪不宁的匕首，继续吟唱着咒语。越来越多的魔虏倒下了，这充满魔力的咒语引导着它们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乌迪西安转过身去寻找阿奇里奥斯，可最后却一无所获。总算塞伦希娅还安然无恙，女孩儿极其精熟的使用着长矛与种种匪夷所思的魔法，就好像她生来就精通此道一样。还没等手边的和平守护者或者其他敌人在她长矛下咽气，另外一名敌手就已经被她的火球术或者沙尘风暴之类的魔法击倒。

“塞伦希娅！”他在心中呼唤着，“提米恩在那里？”就像阿奇里奥斯一样，这年轻人现在也踪迹全无。

“死了！他正在抵抗一头魔虏的时候，另外一个家伙在背后偷袭了他！”

帕萨人已经变得越来越少，而这个夜晚若不是门德恩与阿奇里奥斯先后归来并及时给予援手，提米恩的遇难只能说是他们所有人悲剧的序曲。乌迪西安又看到了乔纳斯——那个曾经伤疤累累的乔纳斯——现在他正以自己唯一的亲人的名义指挥着提米恩曾经统领的队伍。

“该死的莉莉丝！”他无声的诅咒着。不，这绝对没完！如果三一神教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么她肯定会悄悄溜走然后寻找其他办法来控制艾迪伦……控制所有人类为她所用。

他绝不会任由她一再肆虐。他不会再让她继续下去。乌迪西安感觉他就在自己面前，他伸出手试图狠狠的掐死她——

然后，她真的出现了。

墨菲斯托之女现在就站在乌迪西安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她没有任何伪装，依然是他最后见到的那种类似爬虫但又充满女性诱惑的样子。乌迪西安真的就像自己设想那样双手狠狠的钳住了她的上臂。他们的面孔现在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但他却忘了对方的真正实力。她突然咧开嘴露出他再熟悉不过的笑容，那是莉莉娅的微笑啊，曾经如此深深打动他的心。

“为什么呢，乌迪西安，亲爱的！如果你希望重新拥我在怀中，你只管抱住我就好了。”

不知什么东西突然环住了他的咽喉，就像一条巨蟒死死缠住了他。当他意识到这是她的尾巴后，一切都晚了。

“我们应该去一个有更多私密空间的地方，你不这么认为吗？”

他们随即从这战场中消失了。

塞伦希娅感受到了乌迪西安的惊讶与他后来的无比沮丧，但身边三一神教的爪牙却一直阻拦着她的去路，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帮助戴尔米迪斯之子。她也感觉到了莉莉丝那可怕的存在，当乌迪西安与那女魔同时消失的时候，她差点就大声叫出来。

可现在塞伦希娅根本没有其他可以做的，她只有继续努力战斗，不停的杀死那些和平守护者、祭司乃至魔虏，可每当她杀死一个对手，总还有更多的敌人在等着她。门德恩已经回到她身边，大部分魔虏都已经被他剥夺了那拙劣的模仿生命的黑暗精华，但形势不见得扭转了很多。三一神教的仆从一直在经受最严苛的训练，他们对这种混战早已经驾轻就熟；而乌迪西安的追随者很大程度上仍然习惯于农夫、商人或者其他类似的平民角色。

不过他们战斗的决心与技巧已经远远超出了女孩儿的想象……可这就够了吗？

两头魔虏盯上了她。就在塞伦希娅出手之前，一连串的羽箭射中了它们两个的眼睛与咽喉。每一击都伴随着强大的魔法能量。

魔虏倒掉了。

“阿奇里奥斯？”她不假思索的高叫起来。通过乌迪西安，塞伦希娅已经被警示猎手就在附近，但她根本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女孩儿只是半信半疑。现在……

女孩儿的心中顿时充满了百倍的勇气。阿奇里奥斯就在她身边，虽然现在她还看不到。他就在自己身边。无论结局如何，不管输赢，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不论生存还是死亡，他们都会在一起……

刚才曾经有人告诉门德恩，如果他想活下去的话，必须把自己的残臂切下来。可到刚才为止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觉得那些人应该是疯了。但现在他认为自己疯了……但他不在乎。乌迪西安又被女魔掳走了，门德恩不清楚刚才在哥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事。莉莉丝肯定已经受够了他的蔑视；她将保证乌迪西安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只想站在他身边。门德恩苦涩的想道。 可这时间太短了……

他最后决定呼唤拉斯玛与塔格奥，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原因，于是最终退缩了。相反的，他强忍着伤痛与苦楚继续拼命战斗。一头接一头的魔虏——这些邪恶的家伙被他剥夺了最核心的恶魔精华——倒在了他面前。每一次施法都让他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尽管一时间从他的外表还看不出来。可是魔虏依然还有很多，而且似乎越来越多，它们疯狂的挥动武器，许多艾迪伦的魔法护盾根本抵挡不住它们的进攻，一些运气不好的人们被砍得肠穿肚烂，内脏飞溅了旁边的伙伴一身。

它们必须要被全部放逐，如果我们还想赢得胜利……或者只是幸存下来……它们必须被放逐！

一头魔虏突然冲破了护盾。但这野蛮的家伙并没有投身到其他同伙的战斗中去，而是径奔向圆环中心那些儿童与其他体弱的人们。这魔鬼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与此同时，另外两头魔虏也悄悄越过了艾迪伦防御的空隙。艾迪伦们又一次证明，他们面对这些邪恶的敌人时单纯得简直就像是无知的孩子。

“它们必须要被放逐！”可到目前为止只有门德恩自己被证明有如此的能力。巨龙与拉斯玛教授给他的那些技能现在显得是如此不足，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将所有力量集中在这无比绝望的任务上。

不过，门德恩可以自己尝试一下。这并不意味着艾迪伦们将会获救，但至少比放弃努力要强……

他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想法，这灵感也许能帮到哥哥。不过这依然是铤而走险的一招……

门德恩从口袋里将那小小的骨头碎片拿出来，毫不犹豫的对它说道：“去我哥哥那里。去帮他干掉莉莉丝。”

碎片消失了。门德恩希望自己没有犯什么致命的错误，但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现在只有那些魔虏需要对付了。门德恩强撑着让那些咒语从脑海中一一流过。它们现在似乎已经排好了队列，只等他最终发号施令。戴尔米迪斯之子决定不再追随他导师们的老路，他要选择自己的方式。

如果平衡法则决定了这么做。门德恩想，那么它一定会起作用的……

如果平衡法则不理睬它……门德恩现在根本没时间去想后果。

他高擎着匕首开始大声吟唱。现在的咒语是他惯用的那些法术的变种，但能效显然被放大了很多倍。不过门德恩并不仅仅需要咒语中的力量。戴尔米迪斯的次子将他所有的意志都融入其中，魔虏是如此令人憎恶的东西；他们必须要被放逐……

从匕首中闪耀出一道炫目的光芒，这令门德恩禁不住惊奇的叫出声来。他脚下蹒跚着，感觉自己的生命里似乎正在不断被抽走。

光芒绽放开来，照亮了每一个艾迪伦和他们的敌人。门德恩满怀希望与焦虑的望着这一切，等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当一切都没有改变的时候，他差点因为越来越重的虚弱感而倒下。

就在此时，一头魔虏突然掀掉了它的头盔。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战士整个恐怖而伤痕累累的面孔露了出来，笨拙的向门德恩那边走去……紧接着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紧接着第二个也倒下了。第三个如法随行。

“终于有效了！”门德恩禁不住一阵狂喜，“终于有效了！”

虽然这个进程还是太慢了点儿，但它的威力却如排山倒海一般势不可挡。门德恩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当一整排魔虏倒下的时候，他禁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门德恩窝火的诅咒着自己孱弱的身体。他同时还在抱怨拉斯玛与塔格奥，两个老东西明明自己能搞定这一切，偏偏要丢下这个烂摊子让自己来解决。他们把一切问题都丢给平衡法则，可如果艾迪伦今天全军覆没呢，什么见鬼的平衡法则能挽救这一切？为什么一定要取决于平衡法则呢？为什么巨龙不能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参与到这些大事件里，整日价唠唠叨叨向别人说教该如何如何有意思吗？

“你说的没错 ，”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说的没错，门德恩·乌·戴尔密德……”

门德恩感觉自己就像突然从千年的沉睡中惊醒，那种疲累与无助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他发现自己的力量被巨龙唤醒了——也许还有拉斯玛，门德恩觉得——滚滚洪流在他身体里激烈的奔涌。门德恩满心希望的站起来，他觉得自己满身都是力量。

他将这种力量灌输到了匕首里……然后开始吟唱。

匕首所爆发的光芒是如此耀眼，也许此时王城里还没有睡着的人们都能看到它的夺目光亮。他身边所有的战士都被震惊了。

然后，所有的魔虏——所有的魔虏——全都挂掉了……再一次陷入了永远的长眠。

现在三一神教的人数损失了几十个，门德恩估计他们现在还有数百人。当他转头四下望去的时候，他发现整个丛林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而且大部分都被鲜血浸透了。谢天谢地，他知道那些畜生不会再站起来了，这次他对自己的法术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它们都完蛋了，”塔格奥宣布道，“它们再也不会站起来……”

巨龙与拉斯玛从他心灵中消失了。门德恩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最后终于双膝跪倒在地上。他的双臂软软的垂在身侧，而匕首上夺目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

一个声音突然进入了他的思维，但这个非常受欢迎的声音并非仅仅针对他自己，而是在向所有艾迪伦宣告。

“向他们进攻！”赛伦希娅命令道，“他们现在已经乱了阵脚！他们已经失败了！现在是总攻的时候了——为了乌迪西安！”

戴尔米迪斯之子的追随者们爆发出了一连阵的欢呼，门德恩也受到了感染，用他自己最大的声音跟着吼叫起来。艾迪伦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直冲向他们的敌人，和平守护者连连后退，而他们祭祀的法术也全部被反制。艾迪伦不断施放着能量球和其他各种各样的攻击性法术。三一神教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走狗如今终于走到了覆灭的一刻。他们还在垂死挣扎，但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门德恩觉得自己现在别无所求，只想先好好睡一觉，可他最后还是坚定的站住了。只有在一切邪恶都被打倒后——再没有新的恐怖力量抬头——莉莉丝的走狗们彻底被打垮后，只有到那时候……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近旁有一名祭祀正在施法。门德恩立刻将匕首向前伸去，然后低声念起咒语来。在他的脑海里，戴尔米迪斯之子感觉这家伙的咒语令他自己癫狂起来。一团浓重的阴影包围了那施法者，这阴影一点点的将他吞没，最后什么也没有剩下。这祭祀甚至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仍然还有很多战斗在持续，不过艾迪伦的赢面要大很多。他们的信心在继续膨胀——事实上，他们都清楚现在是至关重要的一刻。

所以他们现在拼死一搏。门德恩清楚自己现在根本无法帮助到哥哥，于是也全心投入到战斗中。就在此时，他对平衡法则的感情仍然是爱恨交加因为他知道艾迪伦必须赢得胜利，即便这意味着他将失去乌迪西安。没有哥哥，庇护之地可能根本无法幸存。门德恩现在只求他刚才发送出去的那块骨头碎片会找到自己的哥哥，希望它能帮哥哥在最关键的时候活下来。

当然，考虑到那里面所禁锢的恶魔是如此反复无常，门德恩的所作所为也许会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血脸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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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却

第二十二章


乌迪西安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迷宫之中。

他知道这是三一神庙老巢中的一部分，但完全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他几次试图用自己的力量逃离此地，但最后都徒劳无功。他既无法把自己传输到别处去，也无法再次召唤莉莉丝来到自己面前。为什么会是这样子，戴尔米迪斯之子不知道，但很显然他的力量在莉莉丝面前仍然显得弱不禁风。

她也没有给乌迪西安留下任何东西，现在他正两手空空走在荒凉的石头走廊里。墙上的火炬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但却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不过，他在托拉加神庙里的遭遇依然如在眼前一般，因此他对头顶、脚下乃至墙壁都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乌迪西安知道女魔非常乐意看到他因为这些分神，但他不得不如此去做。

在另一段走廊的终端，他不得不选择向左走或者向右走。上次他已经选择向右去，而这次他则选择了左方。不过他自己感觉无论走向何方，他最后都能走到这地方的终点。这迷宫有些极不寻常的地方，但乌迪西安对此并不感觉奇怪，因为它毕竟出自恶魔的手笔。虽然他想到了莉莉丝，但最后还是认为这地方应该是她哥哥路西安所创建。

乌迪西安在沿着新进入的大厅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握紧拳头猛击在旁边的墙壁上。他的天赋在保护拳头不受伤害的同时，以如潮水一般宏大的力量击中了墙壁，墙上顿时裂出一个大洞，而无数道缝隙随之出现在它的旁边。乌迪西安收回拳头，开始审视他所造成的破坏——

但墙壁迅速自我修复了。石块挤占了刚才的裂缝，而所有裂纹也都渐渐消失不见。这一切甚至比他出拳的速度还要快，转眼间一切都变得毫无形迹。

乌迪西安禁不住诅咒了一句。他本来以为自己这冲动的行为也许至少应该令莉莉丝大吃一惊的。她的陷阱已经被证明是非常非常复杂的。

乌迪西安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而他的前情人在这里则根本没有任何迹象。直到现在他还在痛恨自己对她的现身表现得如此迟钝。毕竟，他当时是如此期盼着她出现在战场上。

可现在乌迪西安竭尽全力也没能再挥出一拳。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怀疑莉莉丝一定又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声。

那就像是有人往地上丢了什么小东西。哗啦声在走道里回荡了很短的时间，然后一切再次归于安静，可乌迪西安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又是莉莉丝的什么诡计吗？她是否想让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分散他的注意力呢？乌迪西安朝着那条路的方向思忖了一会儿，感觉女魔应该有更奸诈的主意才对。

他接连向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进行了几个试探性的动作，但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但紧接着他看到墙边有一块小小的样式古怪的灰色石头。不知为什么，门德恩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尽管不相信它们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乌迪西安还是弓腰把它捡了起来。

这奇怪的石头是如此冰冷，乌迪西安一拿到手就差点把它丢掉。然而，就在此时他再次通过这石头感觉到与弟弟的某种联系。乌迪西安站起来仔细审视着它。

“你要找的路在你身后……”

乌迪西安大吃一惊。他知道这个声音，而且再熟悉不过了。他根本不想再次听到这声音，更何况是从一块石头上。

不……他这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作为一个常年侍弄牲口的农夫，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一块骨头。

而那个声音属于可怕的马利克。

“你要找的路在你身后……”那声音再次重复道。

乌迪西安向前探出身子咕哝道：“你怎么会在这儿，祭司？”

“这是你弟弟的命令……当然，也是为了我能快乐的复仇……”

祭司的第一条理由乌迪西安理解不了，而第二条开始也很让他困惑。乌迪西安无法理解门德恩为什么会把马利克的死灵送到这里来，这个祭祀明明非常希望找农夫报仇。不过，戴尔米迪斯之子很快想起来到底是谁需要向那个男人的死亡负责。

“那么，你是在找莉莉丝喽……”

“你要找的路在你身后……”

马利克语焉不详的话语令乌迪西安皱起了眉头。他不可能完全相信这死灵，即便是门德恩亲手把它送来的。不过现在除了相信它，乌迪西安也没有其他好的选择……在这样一个时刻。

乌迪西安回到刚才那个十字路口，然后望向刚才他没有选择的方向。这祭祀的死灵没有与他进一步联系，所以乌迪西安决定继续往前走，直到它再开口为止。

不过，这个声音在新一个交叉口响起来了。“你必须向左走……”

“需要走多远？”

“路程很短，乌迪西安·乌·戴尔密德，虽然危险会越来越大……”

“什么意思？”

“这是我主人路西安喜欢玩弄的一套游戏……一步走错，全盘皆输……你的双手会沾满……”这个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乌迪西安决定不再继续费神寻找什么。除了这些道路，马利克的话语也同样隐晦不清。乌迪西安再次觉得他必须对这死灵提高警惕。

在他们到达另外一条走廊之前马利克都保持着安静。乌迪西安沿着这条新路走了几分钟，他发现前方变得越来越黑暗。而且，一种对幽闭的恐惧感紧紧困扰着他。

乌迪西安回忆起了在世界之石的洞穴中所遭遇的那种感觉，然后很快将恐惧感从心中驱逐出去。当火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他召唤出了一团亮光。

周围环境的变化看起来没有任何好兆头。他只能向那块骨头求助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祭司？”

“继续向前。”这死灵的回答是如此简洁，乌迪西安几乎感觉马利克就站在自己面前。“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不要碰到墙壁……”

乌迪西安差点满口答应，但最后他觉得最好还是质疑一下：“为什么？如果我碰到会怎样……”

石头地板不知何时突然倾斜起来，乌迪西安立刻滑向了左方。

“小心！墙壁！”

乌迪西安依然紧紧抓着骨头碎片，而另一只空闲的手则抠住了两块石头之间的缝隙。他抓得很紧，滑动的势头止住了。而令人奇怪的是，他身后的道路现在看上去非常正常。乌迪西安加倍小心的向前走去。

地板再次发生变化，乌迪西安不由自主的向前方的黑暗区域滚去。绝不是什么结构性的阴谋，而是魔法导致了这一切。

他立刻集中自己的意念，强令那地板恢复正常。渐渐的，石头地板的倾斜角度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恢复如初了。

乌迪西安停下来喘口气。

可右边的地板再次开始改变。

“墙壁，白痴！小心……”

可这次太晚了。乌迪西安瞬间被甩到了走廊的一侧，他的肩膀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重重撞在了墙上。石头突然间消失了，他被抛到了虚空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才落到一片坚硬而光滑的地面上。

“起来！起来，你这白痴！”马利克在他脑子里大喊大叫着，“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乌迪西安满耳都是野蛮的咕噜声，他立刻本能的向另外一侧滚去。

一柄巨大的战斧劈在了他的脑袋旁边。

乌迪西安扭过脸去，发现了一双鬼魅般的黑纹，那明显就是魔虏的眼睛。

乌迪西安立刻单掌向那巨大的怪物推去，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魔虏远远的飞了出去，最终撞在了一堵参差不齐的高墙上，它的身体向下落了至少几十码才跌到底部。

当乌迪西安处理完这场危机之后，他才发现马利克对他的警告绝非夸大其词，这死灵最后说的是“它们”。

他现在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满是魔虏的地下大厅。

乌迪西安一直以为莉莉丝肯定投入了所有的力量来对付艾迪伦，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将那么多可怕的怪物留在手边，乌迪西安想要逃脱她的陷阱显然是难上加难了。不过她也有可能是为了对付艾纳利尤斯才保留这么多实力，而并非可以让它们缺席丛林里的生死之战。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反正乌迪西安现在眼前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魔虏，这令他神经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它们像蚂蚁一样从各处杀向入侵者。有些家伙挥舞着武器，而另外一些显然希望赤手空拳把他撕成碎片。

他把骨头碎片塞进上衣里，然后迎上第一个攻击者。他扭住对方使劲向外一甩，正好让第二个家伙的战斧整个劈进它的胸口，虽然它身上披着厚厚的铠甲。

乌迪西安将这具尸体丢在一旁，紧接着发出一枚火球打到第二名魔虏身上。也许是因为魔虏不死的特性，这家伙身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地狱之火。戴尔米迪斯之子将它踢到旁边的魔虏脚下，顺势跳到左方，而这时新的敌人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这头魔虏享受到了与第一头相同的待遇。在戴尔米迪斯之子强大的力量之下，这全副武装的怪物远远的飞向他刚刚看到的一处熔岩之河。它立刻淹没在熔岩之中，只发出几声响亮的咝咝声。

虽然这几下还算顺手，但乌迪西安却发现魔虏的攻势越来越紧了。他突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吼叫，然后用一只手臂指向整个大厅。他身边的地面骤然爆裂开来，大量魔虏要么被这突然产生的巨力撕得粉碎，要么被冲击波远远的吹了出去。戴尔米迪斯之子接着伸出另外一只手臂，随后的效果则与刚才一样令人心惊。在这两次惊天动地的扫荡之后，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敌人。

魔虏的身体与残肢落得到处都是。在挫败感与暴怒的双重驱使下，而且又不必顾忌任何伙伴，乌迪西安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他的连续两次攻击干掉了如此多的魔虏，甚至比在丛林里袭击他们的那些还要多。乌迪西安根本不害怕有什么幸存者，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喘一口气，然后将整个大厅里剩余的怪物扫荡一空。

可就在此时，他看到一支断臂突然滚向它从前的主人，然后很快重新接上了。他还看到其他一些令人诧异的景象，这其中包括一个喉咙撕裂的魔虏瞬间恢复了正常。

甚至连熔岩里都有异象发生。一个浑身盔甲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魔虏从中爬出来向他走去，这显然就是刚才他丢进去那一头。

所有地方的恶魔战士都重新站了起来，都重新变得焕然一新。这种场面比刚才血肉横飞的战斗更加令人恐怖，但乌迪西安知道其中必然有些不对的地方。

“是墨菲斯托之吻让它们重新站起来的，可那女魔将它的效力放大了许多倍，”马利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快找到大厅中心那块黑色的宝石！快去找！”

但集结的魔虏挡住了他的视线。乌迪西安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掌猛然击在一起。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击倒了他的所有目标……

就在那里，那就是马利克声称的所有恶魔战士的活力之源。那块闪亮的黑色宝石几乎和他一样高，深深镶嵌在一块拥有红色条纹的大理石三棱底座上。

“就是它！必须马上破坏掉它！赶紧！”

但魔虏们显然发现了他的意图，因为它们现在正暴怒的嘶吼着向他扑来，手中的武器疯狂的在空中挥舞着。它们很快从各个方向围堵住了乌迪西安。

即便如此，乌迪西安仍然将所有力量集中在那块巨大的宝石上。相较之世界之石，这东西简直太渺小了。戴尔米迪斯之子感知到了它的一处断层，然后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于这一点——

随着一声可以与世界之石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小碎片爆裂的声音接近的巨响，墨菲斯托之吻碎成了一地齑粉。

即便如此，魔虏的行动速度并没有降下来。它们对乌迪西安的恨意显然压倒了一切。大量泡沫从它们口中涌出来，而声嘶力竭的尖叫足以把死人吓活。这些魔虏只求在灭亡前先干掉他。

不过还未等它们得手，乌迪西安冷酷的向眼前的敌人猛挥一下手臂。魔虏们被甩得东倒西歪，有些重新飞到了墙壁上，而有些则沉入了熔岩之中。至于已经逼近他的那些家伙，统统被他用火球术或者极光术烧成了灰烬。但这并未完全阻挡住魔虏的攻势，乌迪西安不得不抓住最近的魔虏，压碎它们的咽喉、拧断它们的脖子或者敲断它们的脊柱。一支长剑突然砍中了他，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先治愈这伤口。紧接着几双戴着手套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四肢和脖子，但却像抓到某些十分油滑的东西一样，根本无法得手。

当乌迪西安撕裂魔虏的队列时，他脑海中浮现出来莉莉丝的模样，只感觉每杀死一个敌人都像弄死了她一次。

然后……然后终于没有任何还有战斗力的魔虏了。

乌迪西安花了将近一分钟来检视这令人胆寒的现场。他身边到处都是尸体。地板上无处不是横躺的尸骸和横流的污血。然而，并没有一头怪物重新站起来攻击他。这次，所有魔虏彻底挂掉了，永远都不会再站起来。

“干得好……乌迪西安·乌·戴尔密德。”

乌迪西安哼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马利克对他讲话的口气中带着尊敬。不管怎么说，现在根本不是庆贺的时候，他们必须马上找到莉莉丝。

“搜寻你右边的上方，你会在那里找到路的……”

马利克指引乌迪西安来到一扇门前。他再也不担心自己的行迹暴露，立刻飞身向大门奔去。

他发现了两头以上的魔虏，但它们都在大门爆炸时被搞定了。乌迪西安踏过它们的尸体，感觉莉莉丝已经近在咫尺。

在马利克的指引下，乌迪西安出现在了大主教的私人密室门口。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无比奢华的宝座。不管怎么说，大主教只不过是路西安和他妹妹在人间的幌子罢了。

他正准备进入密室的时候，马利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高举着骨头，然后准备好，”这死灵命令道，“准备好扔出去！”

乌迪西安变得紧张起来。这意味着马利克感知到了一些极其强大的威胁，但他自己却全然无知无觉。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猛的推开了两扇门——

乌迪西安立刻凝聚自己所有的力量甩出了那块骨头。它嗖的一声飞过大主教的房间，远远落到了走廊的最角落。就在乌迪西安感觉已经看不到它的时候，它突然间向右急转而去。

他听到骨头击中了什么东西，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因为痛苦而发出的闷哼。紧接着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砰然倒地，乌迪西安意识到刚才这一切做得非常及时。

他立刻冲过去搜寻那一区域。一名穿着迪亚隆支派服饰的家伙四脚朝天倒在角落里。他的前额上有一个显然是骨头击中的伤口，鲜血正从那里汩汩流出。

乌迪西安开始寻找骨头——但他很快站起身来。她在这里。

“可怜的，可怜的杜拉姆！我亲爱的，他是那么想要帮助他的大主教！”

乌迪西安立刻把骨头的事情丢在一边，向四处张望着。尽管他非常用心的寻找，但依然看不到她在哪里。不过他最终觉得自己明白了原因。这里是三一神教的主庙，一切都按照路西安的设想来建造。很显然，这里就像莉莉丝当初试图腐蚀所有艾迪伦时所在的那上古建筑一样，同时联结着创建这个世界的所有天使与恶魔。路西安篡夺了联结中所蕴含的力量来创建他的神庙，而且利用这里遮盖了他恶魔的本性。

同时也挡住了整个燃烧地狱里恶魔们的视线。那些力量现在令乌迪西安根本看不到莉莉丝。

“呃，我亲爱的，让人爱死了的乌迪西安啊！”女魔嘲笑道，“每次都那么接近胜利，可每次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

“这次不会了，莉莉丝！”他回应道，同时极尽自己的意志来搜寻她，“这次绝不会了！”

“可是，亲爱的！你弟弟和你所有的朋友都死了，你最引以为傲的艾迪伦现在都被带回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失败比这更甚呢？”

有那么一会儿，乌迪西安几乎被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击倒，但他最后只是平静的回答道：“不要再撒谎了，也别再玩这些游戏了。”

说完这些，戴尔米迪斯之子立刻跃向他认为女魔可能所处的位置。

可就在此时，他面前突然出现重重门禁。乌迪西安早已经准备好对付一切藩篱陷阱，他立刻用巨大的能量轰开了它们。巨大的冲力甚至令他冲过了第二道屏障。

他像一只大猫那样四肢落地……然后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乌迪西安发现自己正蹲伏在一座巨大房间的入口，这里应该是各个支教的祭祀向他们忠诚的信徒布道的地方。他已经熟知其他神庙的构造，但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来到此处。莉莉丝又一次戏弄了他。

两座若隐若现的巨大邪神的雕像就站在他面前。但是麦菲斯——也就是墨菲斯托，莉莉丝的父亲——却离奇的缺席了。空荡荡的底座暗示着它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被打碎了。不过乌迪西安感觉那应该是一场意外。

他回忆起在托拉加的惨剧，然后审慎的盯着两个仅存的雕像。莉莉丝把他引到这里来绝对是有原因的。因此，这里任何东西都是可疑的。

就在此时，她的笑声在整个大厅里回荡起来。

“游戏结束了，我亲爱的，疼死人的乌迪西安！”她的声音听上去无处不在，“你已经完成了那么多我觉得不可能的任务，不过我认为我还是要自己来结束它，因为我为此付出的太多了！”

她就在这里……但她也可能不在这里。乌迪西安急促的侦测着每个方向，每一次他都感觉自己发现了那女魔，但很快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她的踪迹。

“现身吧！”他最终咆哮起来，“让我看看你在哪里！”

“为什么呢，我就在这儿，亲爱的。”

莉莉丝出现了……又出现一个……一个接一个。数百个女魔的影像出现在他面前，紧接着又是几百个。

乌迪西安很清楚，眼前一切肯定都是幻觉。可当他努力从这些幻象中找到那个真正的莉莉丝，每一个看上去都是真的。没有一个莉莉丝是虚幻的画面……

“最后一次拥抱我吧。”她们异口同声的说道。上千个莉莉丝同时撅起了小嘴，“最后吻我一次吧，亲爱的。”她们开始走向乌迪西安，双唇充满诱惑的张合着，身体则令人充满无限遐想的摇摆着。“来吧，再和我缠绵一次……”

她们肯定不是真实的，可这一切看上去令人无法区分。乌迪西安试图重新聚集自己的能量，可刚才那场战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搞定那些魔虏差点抽干他所有的魔法力，他现在甚至都无法集中精力了。戴尔米迪斯之子知道女魔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一个虚弱的乌迪西安根本不会对她造成多大威胁，而且更容易被她完全控制。毕竟，她依然希望控制所有艾迪伦，而搞定他则是最容易的途径。

这时候，他才明白莉莉丝为什么要不辞劳苦的将他放在迷宫之中，而后又将所有魔虏投入与他的战斗中。她预计自己一定会存活下来的。乌迪西安觉得肯定是这样子。她在丛林之战中首次现身的时候情绪非常震惊，这泄露出她其实对乌迪西安的力量非常在意，完全不像她平日里冷嘲热讽的那样子。事实上，乌迪西安突然感觉她其实对自己有些害怕。她为什么要使用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小把戏呢？她既然从艾迪伦那里将他带到这里来，为什么不敢像她希望的那样正大光明的与他了结一切恩怨呢？

也许不是……也许她第一次真的在他如此虚弱的时候才敢面对他……

这一大群莉莉丝团团围着乌迪西安，每个人都张开了双臂。乌迪西安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会在此地命丧她手，会不会就此永远长眠。不过，他必须先找到那个真正的莉莉丝……

在他一团浆糊的脑子里，突然升起来某个疑问。这里是三一神教的主庙，所有党徒集中的地方。

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在这儿吗？莉莉丝只派出了一小部分祭祀、和品守护者与魔虏进入了丛林。那些侍僧、高阶祭司、卫兵和所有其他留在神庙里的人员都去了哪里呢？他唯一看到的只有马利克的小片骨头。

他突然明白了。

了解到这一点后，乌迪西安立刻开始用意念搜索事实的真相。

所有的莉莉丝都消失了，他们现出了本来的面目。男祭司、女祭司、侍僧、和平守护者，还有其他人等。整个神庙的人员几乎都在这里了。

但莉莉丝并不在其中。

乌迪西安提醒自己，他所追寻的人应该在这里。如果她在自己识破所有幻想的同时变成了其他人的模样，这也不足为奇。

这些三一神教的党羽肯定也意识到他们已经被识破身份，因此现在所有人都开始向乌迪西安进行疯狂的攻击。在他们的概念中，他们依然对大主教奉若神明，而乌迪西安也清楚没有任何语言能够粉碎他们的信仰。

可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他们所信奉的教派其实只是一个受控于燃烧地狱的恐怖邪教。他们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面对乌迪西安的追随者还是其他曾经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前来聆听“神圣”布道的无辜信徒，他们都可以痛下杀手。

就像刚才对付魔虏一样，乌迪西安开始全力清扫眼前一切三一神教的人。整个大厅里回荡着尖利的惨叫，而这些人则被他的神力击飞向各个方向。有些向上空飞升而去，而有些则重重的撞到了墙上。乌迪西安没有放过任何人。

但直到最后仍然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个面目寻常身着灰褐色长袍的家伙。

“你好啊，莉莉丝。”乌迪西安向她叫道。

当乌迪西安的冲击波向她袭来的时候，她本能的选择了抵抗。不过现在人类的伪装迅速从她身上褪去，女魔以她本来的面目飞到空中，在空中不停盘旋着。

“亲爱的，让人心疼的乌迪西安啊，”莉莉丝柔声说道，“你怎么这么虚弱了啊！我真怀疑是不是还能站得住……”

事实上，他的确疲倦之极。最后一次施法几乎让他完全透支。而莉莉丝现在却是精力旺盛跃跃欲试。

“我会怀念你的，我的爱，”她继续说道，“可现在一切都必须要结束了！我——”

“闭嘴，莉莉丝！”

“不，乌迪西安……”女魔的面目变得阴暗起来，“跟我说什么都没用，恐怕这次我一定要惩罚你了……”

突然间，她站到了乌迪西安面前，爪子向前探出，而尾巴也像鞭子一样甩了出来。一对爪子撕开他那本已破烂不堪的外套，深深刺入他的肉体，而这次乌迪西安却完全没有办法治愈这些伤口。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倒下。

他用手抓住了女魔的第二对爪子，这爪子差一点就扼住了他的咽喉。戴尔米迪斯之子扭动女魔，将她高高的甩向巴拉的雕像。莉莉丝重重撞在顶端，将那雕像的头颅撞得粉碎。

但就在大块的大理石碎片跌落到地面的时候，莉莉丝却凭空消失了，然后再次出现在乌迪西安背后。她的爪子猛然向前刺向了他的脊柱。

然而乌迪西安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他立刻转过身来扭住了她的爪子，而且把所有爪子都拧在了一起。

“现在是结束的时候了，莉莉丝。”他斩钉截铁的宣布道。

一阵轰鸣声突然响起来，而整个神庙都开始颤抖不止。那些教徒很清楚大事不妙，立刻朝着出口蜂拥而逃。毕竟他们根本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这里根本没有真正的大主教，他们所有人都被莉莉丝玩弄了。

“现在，亲爱的乌迪西安——”

但她没有机会继续讲下去，一只庞大的大理石手掌抓住了她，同时将她所有的手臂紧紧裹住她的身体。她不停的拼命扭动身体，但既无法消失，也逃脱不得。乌迪西安不敢确信下次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现在必须要速战速决。乌迪西安不知道自己是否最后能得以逃脱，但为了弄死她付出些代价是值得的。

那只手把女魔高高举起。另外一只手也加入进来，紧紧攥住了第一只。这两只仍然保持石雕模样的手掌将女魔紧紧的禁锢其中。

“现在该结束了。”乌迪西安向她又重复一遍。

莉莉丝低下头拼命抵抗着……她头顶上突然冒出来一大串刚毛。

乌迪西安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但仍然拼尽全力支撑着。他的双手突然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一团金色的光芒出现在他面前。

借助她哥哥的力量，乌迪西安将那些刚毛压逼回去。莉莉丝现在完全束手无策了。可以看得出，那些刚毛刺穿了她的鳞片，两支扎进了她胃里，三支刺在了她胸口，而更多的刚毛则出现在她肩膀上。甚至她的咽喉也被刺伤了。

一股绿色的脓水溅到了雕像的巨掌上。莉莉丝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喘息，但仍还未遭致灭亡的命运。

“我亲爱的乌迪西安……”，女魔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想想啊，没有我的……我的拥抱，你能做什么？”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已经做到了。”

一阵猛烈的震动袭击了整座神庙。大部分教徒都已经逃出了房间，但有些人还在逃走的路上。他们所有的人可能还没有意识到，通往外界的入口已经完全被封死了。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也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吗，莉莉丝？”乌迪西安试着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吗？”

她没有开口，但眼睛里燃烧着憎恨的火焰。她的尾巴前后摇摆着，这个迹象告诉乌迪西安，虽然她处在濒临灭亡的境地，但依然是如此危险的存在。

“上一次，是我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支撑这建筑，直到我的人全部逃离它才倒塌。”

但现在，他听到大厅外面许多人在绝望的呼喊，祈求让他们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不过他们的叫喊没有任何用处。乌迪西安确信无人能离开此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现在，即使我只有这一件事情可以掌控，我也要先让它倒下来。”

轰隆声比刚才大了千百倍。所有的墙壁上，天顶上，甚至大理石地板，都开始出现裂缝，大块的石头从上方掉落下来。

“再见了，莉莉丝。这是最后一次。”

她发出不屑的嘶嘶声。

她的尾巴突然伸长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一直伸到可以抓住他。乌迪西安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一招，立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但他的咒语已经开始见效。整个顶棚——乌迪西安知道还包括三座高塔——都开始坍塌了。成千上万吨的石头和木材纷纷从上空掉落下来，教徒们的尖叫声甚至压倒了崩塌的声音。

当巴拉和迪亚隆的雕像互相倾倒在一起的时候，莉莉丝也禁不住大叫起来……它们就倒在她头顶上。她的尾巴松开了乌迪西安，拼命的到处挥舞着，直到最后碎石将她完全埋没。

乌迪西安现在没有心思再去考虑她的命运。他现在只求自己能活下去。比他大十倍二十倍的大理石碎片不停的落在他身边，他只能竭尽全力为自己创建一道护盾。

石头越积越多，而刚才对付莉莉丝实在耗尽了乌迪西安所有的力量。现在导致这座建筑崩塌的力量太强大了，乌迪西安只感觉石堆离他越来越近，压逼越来越重——

然后……他感觉压力减轻了。乌迪西安迅速利用这个机会增强了自己的魔法护盾，并且尽量将它撑大。尽管这样做的时候他浑身都剧痛不止，但他还是拼命伸展开双膝，接着用双脚使劲往外蹬。

就在此时，倒塌终于停止了，现在只有些许灰尘还在往下落。

乌迪西安的所有视线都被尘土蒙蔽了，他现在甚至怀疑那废墟甚至离自己很远。他看不到自己所引发的破坏到底造成了怎样的后果，但他感知到一股来自北方的情绪波动。王城那里肯定感觉到了神庙的覆灭，当地居民应该能看到漫天的灰尘遮蔽了天上的群星。用不了多久，游骑兵就会出来查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法师部族肯定也得知了这件事情。

乌迪西安的双腿依然完全不听使唤。乌迪西安担心这次未必能全身而退，他立刻开始侦测任何有关莉莉丝的信息。过了一会，他感觉到在自己附近居然有那女魔的踪迹……但这种迹象在他侦测的时候正在逐渐消失。

她死了。

这一切结束了。

戴尔米迪斯之子长出了一口气……倒下了。就在此时，他逐渐消失的意念依然期望着自己能回到其他人身边。这是他唯一的愿望了，回到他们身边。

“那好吧……”塔格奥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如你所愿……”

孔却

第二十三章



太多人死去了，可很多该死的人却活得好好的。门德恩与塞伦希娅努力的安慰着所有的艾迪伦，在乌迪西安失踪之后，他们必须把所有责任都担起来。

尽管经历了太多流血与死亡，但这里现在却充满了快乐的气氛。他们终于战胜了那些敌人，只有少数祭司与和平守护者得以幸免，这些家伙如丧家之犬般逃进了密林深处。他们其实已经无处可逃，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发现了三一神教主庙的突然摧毁。乔纳斯爬上一棵高大的树木，隐约看到从那边的天空中升起了一片黑云。白天很快到来了，不过现在没有人需要再去证实他的发现……因为乌迪西安突然出现在了他们之间。

虽然乌迪西安独自一人出现在大家面前，但门德恩知道巨龙一定在哥哥的归来上给予了相当大的帮助，不过塔格奥一直坚持向众人隐瞒他的存在。事实上，门德恩觉得平衡法则一定察觉到了他们对乌迪西安的迫切需要。

他和赛伦希娅来到乌迪西安身边。女孩儿递给门德恩的哥哥一杯水，对方向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一口气几乎喝光了整杯水。他看着两个人问道：“你们都知道了？”

“是的……”门德恩回答道，“你摆脱了她的魔爪。”

但乌迪西安摇了摇头。“再也不会了，”他突然望向四周问道，“阿奇里奥斯呢？”

最后还是赛伦希娅回答了他：“他来过这里……但是又走了。我们没有人看到他什么时候走的。”

门德恩保持着安静。

乌迪西安点点头，然后向他们伸出手寻求帮助。在他们俩的协助下，戴尔米迪斯之子站了起来。围绕着他们三个，艾迪伦们——在乌迪西安默默的召唤之下——开始集结起来。

“三一神教已经彻底完蛋了。”乌迪西安向他们坦率的宣布道。现在还幸存有一些较小的神庙，但他们的宗教活动完全仰赖于主庙的影响力。乌迪西安非常清楚事态的发展方向，知道它们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三一神教已经没有了……现在圣光大教堂正等着我们。”

没人欢呼，也没人表示遗憾。他们只是认为这两件事情都是事实，仅此而已。无论乌迪西安希望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实现。

“清点所有亡者，然后把受伤的人送到我这里来，”他接下来命令道，“然后，所有的人都必须开始休息。”当他们遵命离开后，乌迪西安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他看着门德恩曾经重伤的手臂。

但他的手臂现在完好如初。

“这个我可以解释。”弟弟回答道。

“是巨龙？”

“拉斯玛。”

乌迪西安点了点头问道：“他们会给我们更多帮助吗？或者下次仍然只帮助我们？”

门德恩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我相信他们已经清楚他们必须要怎样做。我感觉天平的一端正在向我们倾斜。平衡法则将向他们要求这一点，就像它已经对我们要求太多一样。”

乌迪西安表示满意，尽管门德恩的话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理解：“明天我们就出发。”

赛伦希娅与他弟弟都点头表示同意。

“明天。”他们重复道。

现在乌迪西安虽然把面孔转向了那些需要他救治的人们，但他脸上依然显露着无比的兴奋，之前的事情依然在他心中萦绕……那是莉莉丝的脸，在乌迪西安心中永远被熊熊烈火焚烧着。

可就这一点而言，女魔终究还是取得了胜利。

————————

拉斯玛突然现身在神庙废墟的瓦砾堆上。他是来确定他母亲是否真的死亡了。拉斯玛比大多数人更清楚莉莉丝的狡诈与多智。她可以骗过乌迪西安，让那个农夫觉得她真的死掉了，可他并不相信女魔能骗过自己的亲生儿子。

当他审视这片废墟的时候，并没有比乌迪西安发现更多东西。拉斯玛定位到了莉莉丝应该被埋葬的地方，但当他侦测过去的时候，那里只有一具安静的尸体。如果庇护之地还能存在下去的话，这里迟早会被清理干净，然后不会剩下任何东西。

“看来这次是真的永别了，”他喃喃低语道，“我只能说抱歉，妈妈……可我们都知道真相。”

伴随着这句话，他消失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哀悼亡者，尤其是这亡者根本不配备被悼念。拉斯玛有其他需要关注的问题。

毕竟，他还有个父亲……

————————

他走了。她甚至连自己可怜的儿子都要欺骗。尽管满脸都是可怕的伤痕，莉莉丝依然挤出了一丝微笑。

拉斯玛和乌迪西安深信的莉莉丝的尸体，其实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女祭司。莉莉丝在最后的关头设法保全了自己的性命；然后，靠着仅有的意念保护着自己，她拼尽全力爬出了那片废墟。尽管如此，她依然承认自己的运气相当不错，尤其是最后还逃过了那两个家伙的追查。

不过莉莉丝还是希望她的好运能用到自己喜欢的方面。她会恢复所有的力量，这次她一定会用最残酷的刑法来回报乌迪西安和他那些该死的同党。甚至她的儿子都会尝到激怒她的后果——

一道阴影笼罩了她……这道阴影令莉莉丝试着向周围搜寻了一遍，但她什么也没有发现。然而，莉莉丝知道这阴影属于谁。

她试着向前移动，试着逃走……但他的力量很快控制了她。

“放开我！”莉莉丝尖利的叫道，“放开我……艾纳利尤斯！”

“在我为了救你而忙碌那么久之后？”

“救我？哈！”虽然女魔试图否认，但她意识到对方应该说的没错。她所有关于好运气的想法都变成了噩梦。莉莉斯曾经认为自己有责任，但是……

天使不可一世的站在她上方。莉莉丝对他充满了痛恨，可却又极度想要得到他。“是的，是我救了你，我曾经的爱人！许多个世纪之前我曾经发誓，我绝不会打垮你，也不会让别人那么做！”

不过就她来看，他的所作所为比这更加糟糕。莉莉丝立刻回想起那片无尽的虚空，在她设法逃走之前，她曾经被放逐到那里如此漫长的时间。

女魔发出嘶嘶的声音企图发动攻击，但这无异于飞蝇扑击野马。艾纳利尤斯轻松化解了她那虚弱的攻势。

“我甚至没有让我们的孩子找到你，因为他觉得他应该对那些凡人负责！”艾纳利尤斯的头颅前后摇晃着，“没有孩子可以杀死母亲，不管这孩子有多么忘恩负义，也不管这母亲有多么邪恶……不，只有我，只有我能够给予你所要的正义……无需死亡的正义，当然，就像我曾经向你承诺的。”

“不-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说教——”

“如你所愿。”艾纳利尤斯说完之后，抬起了一只手掌。在它中间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通透球体，通透到几乎看不见它。

女魔的表情立刻变得极其恐怖。“不！艾纳利尤斯！不要——”

但紧接着莉莉丝立刻飘到了球体之中，而她的大小也随着球体做了相应的改变。

“我已经对从前那些不足做了补救，”这肩生双翼的天使毫无表情的说道，“错误不会一再发生。再见，我曾经的爱人。”

她立刻向天使吐口水，但由于球体的阻拦，她的努力不会有任何结果。“你觉得庇护之地是你的？你应该看到这个凡人有多厉害了！他同样会干掉你，艾纳利尤斯！”

“他没机会，我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不可能像你一样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在她试图争辩之前，艾纳利尤斯补充道，“永别了，我曾经的爱人……永别了……”

莉莉丝一边尖叫一边诅咒着，但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这球体最终变成了一粒豌豆大小的珠子。

对所有人类来说，被压缩到这么小已经意味着末日来临。

“祝你好运，我曾经的爱人，”艾纳利尤斯对着虚空说道，“你已经够幸运了，比起那些胆大包天的凡人来，他们还知道自己是谁吗！”说罢，他展开那对令人吃惊的翅膀飞向天空，在废墟的上空久久的盘旋着，他望向那个凡人的方向，那里有乌迪西安，他最天真的子民。

“他们会发现，没有我的恩赐，他们根本一无所有……可他们就像你一样，会发现一切都太迟了……”

紧接着天使飙升到了高空，很快便看不到任何踪影。他要回到自己的圣所，重新思量如何决定他这世界的命运。



（第二部完）

孔却

感谢管理员和各位朋友的支持哈，这一部终于完成了，喘口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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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神～

期待后续～